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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征開車回家,路上的飛雪洋洋灑灑的把路面都佈置成白色的氈子,而車輪碾過時候,那吱吱呀呀的聲音讓他心裡有些開心。

 


       手機響了「哥,你在哪了?」天洋著急的聲音。

       「快到了。」


       天洋已經在小區外面等著尹征,他知道大哥這次會有很多資料,朗豐已經做好了夜宵給他們回來吃,自己去上夜班了。弟兄兩人提著箱子,拿著包一腳深,一腳淺的回到暖和的屋子。


       「哥,喝酒嗎?」

       「天冷,喝點。嗯。小豐呢?」

       「夜班」

       「哦」


       天洋忙著給大哥熱夜宵,尹征在書房收拾東西的時候,一邊收拾,一邊哼歌。天洋有些奇怪的,他探頭看看尹征,他只見尹征還在那裡暗笑…他太好奇了…走了進去…看他還在那裡暗笑…在肩膀上拍了他一下。「想什麼呢?」


       「嗯…」他笑而不語。

       「大哥,你今天好誇張哦…」天洋譏笑他。

       「有點…我自己都覺得是。」尹征回他。  


       兄弟二人把那些圖樣拿出來,一張張過,時間過得很快,已經是半夜,尹征把圖樣整理完,正要睡下,天洋接到電話。看樣子不是什麼小事,神色都有些變。


       他換了制服,「哥,單位有事,我現在要走。」

       「小心開車」。  


       尹征一個人在書房,磨墨,洗筆,然後鋪開一張宣紙,凝神閉眼,下筆落紙,或描或渲。中國古畫最美的在一個詞,寫意,都喜歡隱喻的美和浪漫。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水墨玉蘭躍然紙上,很久沒有如此痛快淋漓的畫一幅畫了。  


       找到一隻小狼毫,他想來一首題詞寫在左邊。


       「淺淺顰眉鎖,那堪秋風落。獨等春雨過,霓裳掩蕊妁。」 找出他的印章,點上印泥,一枚紅色的朱印點綴在左下角。  


       退後幾步,看看這幅畫,露出得意中難藏甜蜜的笑容。  


       自己看看這枚印章不由感慨,自古天子藏珠玉,諸侯藏金石,大夫畜犬馬,百姓藏布帛。而這枚印章是父親很小就給他備下的。他唯獨在自己最喜歡的作品時候才用。     


       一氣呵成,方才覺得有些累,他把畫用鎮紙壓好,只等晾乾,改天送去裝裱。


       一個人走出來,家裡無人,他卻是顯得有些孤寂了。父親和母親前幾年都相繼離世,父親窮盡一生所學,如今卻天人永隔。他點燃一支煙,穿上外套,走到陽台,在細綿的冬日如漆黑夜裡。  


       人生來就是孤寂的嗎?抑或人就是需要伴侶,一個相知相依相惜的伴侶。那麼找到這個伴侶,不願分離,要生生世世相守,一刻也不分離,誰可以?他搖搖頭,不能再想了,多想就太深奧了,人於蒼穹,不過滄海一粟…  


       換了衣衫,洗澡睡覺。  


       夢裡他在一個長長的迴廊裡,迴廊外面都是開滿的白色玉蘭,他在裡面走著,有個聲音在叫尹征…尹征…尹征…他到處轉頭,尋找那個聲音,不見人,沒有人…那些花開的如海如潮…  


       他剛要去摘一朵,醒了…  


       看看手腕上的表,那夜光的指針,已經是凌晨三點多,應該天洋還沒回來。

       他給天洋打過去電話:「…大哥…你先睡…回來說。」看來是大事,他不再多問。

       翻身繼續睡…  


------  


       天洋在單位和同事們緊急趕往貨倉驗貨,他眉頭緊鎖,神色凝重。他把那些表格和電腦交代同事再次核對,他和另外的幾個爬上集裝箱查驗:「什麼時候發現的?」

       「昨天下午,因為在過去的列檢都是這樣的做的。」

       他看了看,交代同事,「你們先通知公安,然後把所有的貨物原裝恢復,放行」。  


       等他弄完回到家裡,都已經是天大亮了,在小區門口遇到了剛下班的朗豐。


       朗豐穿著一件墨綠色的呢子大衣,一雙黑色的長筒皮靴,帶著一頂白色毛線帽子。圍著一塊淡米色的羊毛圍巾。  


       「咦?你怎麼在外面?」

       「昨晚加班。」

       「累吧?趕快回家吧,我給你做點吃的」

       「不用了我買了。想著妳也是,忙了一個晚上了,所以買了。」

       「外面的東西少吃…」說著朗豐嬌怒的給了他一個噘嘴。  


       天洋看看朗豐,有些疲憊的樣子,愛憐的摟著腰,「嗯,聽妳的。」朗豐為了和天洋在一起,放棄了本來很好的單位,寧可委屈在北京做一個護士,天洋一把摟住她,在臉上輕輕親了一下,「走回家」。

       「你看你…」  


       朗豐從來不計較得失和金錢多寡,她和天洋結婚好幾年了,一直沒有孩子,天洋一直安慰她,兩人誰都想順其自然最好。她只要天洋和自己靜靜過一輩子,盡力的照顧天洋,在她看來是天職。天洋內心是知道的,他是感激的,也是為自己慶幸的,他自己何德何能,能讓一個女人如此追隨,在今天已經不多了。  


       打開門,尹征的房間裡已經沒有人:「大哥走了。我們兩吃吧」,邊說邊開始收拾屋子,只聽見朗豐大聲叫「天洋,你快來…」

       「怎了?怎了?」天洋以為出事了,幾步就從衛生間跳著出來…  


       在尹征的房間裡,天洋看著那寬大的書案上,一副玉蘭的國畫,那花那題詞…


       有些發愣,大哥很久都沒如此盡興的作畫了。  

       「你說大哥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朗豐有些狐疑的問問天洋。

       「你們哥倆可是從來都就穿一條褲子的,你都不知道?」


       天洋邊吃邊說「我怎麼會知道大哥的事情,不過昨晚他回來就一直傻笑,估計有問題。」

       「等他回來你問問他?」

       「可別…他要是想說,遲早會說。」  


       兩人吃完早點,天洋給單位去了電話,交代了值班事宜,放假也不得安寧,太累了。

       朗豐還在那裡忙活,天洋在床上瞇著眼說:「老婆,我好睏啊,趕快來睡吧。」

       「你自己先睡,我馬上來。」

       「不行,要陪睡。」

       「說什麼呢…」

       「我是說我陪妳睡。嘻嘻…」看著邊解開頭髮的朗豐,天洋嘻皮笑臉地狡辯。  


       這是一個白天,外面的人忙碌上班,上學,而屋子裡的兩人就一個補夜班的瞌睡,一個補沒睡夠的覺…  


       日子其實是一種可以很平實的物質,只要你往裡面注入滿滿的愛,呵護,關心,日子就不會辜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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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個人坐在家裡,窗外的白雪紛紛下個不停…  


       昨天尹征送的手鏈靜靜的躺在書桌上,他走時那一輕輕一吻,讓我很茫然,也很失措,內心裡面沒有波動那不是人的正常反應,但是,到底要怎麼做?他的手鏈斷是不能要的。收了這個可就是個信物。他為什麼要回贈我玉蘭花的東西呢?是不是他以為我很喜歡玉蘭花所以贈我以此?這一生不想再和誰再有糾纏。也不願將此心交付給誰了。      


       思前想後,提筆還是給他回了一封信。  


       「尹征,你好。

          你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只是我早已心有所屬。在感情的路上,我已是心如止水,不想辜負你,也不再願意辜負任何人。手鏈乃貴重之物,實在是受之有愧…

          張曉」  


       寫好之後,我把手鏈放在手心裡細細看過,是極好的粉色硬玉,通透且水色很好。打磨的很圓潤。那些小小的白色透明泛起點點翠色的珠子,把個花朵映襯的份外嬌媚。只是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不再是欣喜,在我心裡永遠只有那朵木蘭。我把那個手鏈放到一個小的袋子裡,等改日還給他吧。  


       穿上棉襖,我來到陽台上,但見雪已經停了,天空有些放晴。滿眼樹枝上積雪落滿,每每有行人走過,那樹枝便搖曳的落下積雪,打在那路人的肩上。外面很是凍,趕快的縮回屋子裡來,雙手搓搓。  


       「叮噹」手機有短信,「張曉,喜歡手鏈嗎?尹征。」,拿著手機看完不知道該怎麼回覆?想了半天,我打了幾個字「手鏈我不能要。但是還是要說謝謝」。不一會,「?我送了的東西從來不拿回來!」「我真的不能要。」最後敲了幾個字之後,我想他應該明白的了。  


       我關了手機,心裡很空洞,想寫字,書法真是養心凝神的一個好東西。  


       很久沒有寫字,一直很怕,但是懼怕什麼呢?或許是會想起那人。  


       家裡電話響了。

       「喂,張姐。」

       「哦,余菼啊…新年好。」

       「新年好,張姐..我回北京了。」

       「為什麼那麼早回來了啊?」

       「家裡也沒什麼事情了…」

       「哦。」

       「剛才我打妳手機,妳沒開機。所以我打家裡了。」

       「沒事,沒事…」

       「張姐啊,今晚我能去妳那裡住一晚上嗎?」

       「…怎麼了?」

       「我過來和妳說。可以嗎?」

       「嗯,路上小心些。」聽她聲音非常不開心。  


       想到余菼要來,我把另外的一個房間收拾了一下,平時也不太有人。


       正在清理中,家裡電話響了,以為是余菼,「妳上來就好了啊。」「真的?」原來是老小,今天我這裡好不熱鬧,「我來看看妳。」「上來吧。我今天也有朋友來,要不就一起過節好了…」  


       我這個平時裡沒有人來的幽深之地,也因為節日,顯得是那麼的熱鬧,似乎給我孤寂的生活帶來一絲生機。打開冰箱,找出東西,把門開開,老小也要上來了。  


       聽見門開了,以為是老小。  

       「這裡沒拖鞋啊。」沒有聲音,以為是沒搭理我,繼續撿菜。

       「沒有就不穿。」是尹征的聲音。

       嚇的我轉過去。他冷著個臉,在我背後站著。

       「你…你怎麼來了?」他沒說話,就這樣看著我,眼裡都是幽幽的不明白。  


       「哎喲,太冷了…真是太冷了…張曉啊,妳怎麼…」老小進來了,兩人對峙著看著。他提了幾包東西進來,然後又出去搬來,尹征轉過去看著。  


       他又看看我,我說,「大家一起過節吧。」

       「不了。我晚上來」一聽我頭都大了,余菼晚上在我這兒啊!

       只好說「那…吃完飯我給你電話…」他深深的看我一眼走了…  


       余菼也來了,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我恍恍惚惚的吃東西,倒是老小和余菼聊的天南海北的。吃過飯已經差不多下午了,老小又給我帶來很多禮物,他總是這樣。我說了很多次,他還是不聽的。  


       「張曉,我走了啊。」老小,永遠是那麼風風火火的,對人總是和第一次見我一樣,熱情而無城府。一個多麼陽光的人,應是要找陽光的人的才好的…


       找了一些禮物給余菼,我說,「余菼啊,這些妳拿著吧,借花獻佛啊,別嫌棄。」  

       「張姐,妳對我已經夠好了,平時就不說了,給我弟弟媽媽買東西,買藥…我不能拿」

       「拿著吧。聽話。」她還是留著了。


       我對金錢的態度,現在已經變了一些,對我自己親近的人,我也是一如既往的仗義疏財,對我自己,似乎感覺不到要怎麼樣的富貴才可以滿足…或者那些東西我都不需要了…  


       想想如果我貪戀富貴,或者是另外一種結局了。所以,本質我要的還是那個和我深深相愛的人。  


       「妳住那個小房間啊,我等會要出去,自己看電視吃飯。」

       桌上的小包在,信也在,我收拾後,出門給他打了電話。

       「尹征,你在哪?」

       「公司。」

       「方便嗎?」

       「我來接妳。」

       「不用,我自己開車吧。」

       「嗯」。他告訴過我他辦公室就在他住的地方的閣樓…  


       帶上墨鏡,天空有些刺眼在雪後放晴了之後,我在泥濘的馬路上行進…

 

  

  

踏雪尋梅-朱妍

都說寒風冷如劍  霜天曉角雪紛飛  冰雪寒風鑄忠骨  冬至蕭蕭無艷媚
枯枝生情意氣風發  惟見臘梅紅一枝  夢裡尋你有千百度  尋遍塵世無怨無悔 
踏雪尋紅梅  寒水空流難得一個你  世態炎涼名利你皆看淡  孤芳賞心心也會獨自醉 
踏雪尋紅梅  漠漠黃雲回首一笑美  忽覺一夜你清香幽幽  萬紫千紅紅遍我的心扉
 
枯枝生情意氣風發  惟見臘梅紅一枝  夢裡尋你有千百度  尋遍塵世無怨無悔 
踏雪尋紅梅  寒水空流難得一個你  世態炎涼名利你皆看淡  孤芳賞心心也會獨自醉 
踏雪尋紅梅  漠漠黃雲回首一笑美  忽覺一夜你清香幽幽  萬紫千紅紅遍我的心扉
 
踏雪尋紅梅  寒水空流難得一個你  世態炎涼名利你皆看淡  孤芳賞心心也會獨自醉 
踏雪尋紅梅  漠漠黃雲回首一笑美  忽覺一夜你清香幽幽  萬紫千紅紅遍我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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