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懿和龔習到新的公司任職了,因為一直有著康德嗣和羅穎的背後關照,生意還不錯。  


       但是現在看來,自立門戶還是要些內功的了,他開始努力的追,參加了很多培訓,還報了很多的網絡課程上。  


      
這天羅穎來公司讓他們準備要發的貨品,他們倆看看合同,數量還不少,龔習立刻就下樓去處理了。  


       德懿是一個天資很高的人,雖然出入商海不久,但是畢竟從小在政府大院長大,耳渲目染自身瞭解很多官場的規則,加上康德嗣的暗中抬力,他這個公司一躍成為了行業裡新興的翹楚。  


       龔習和康德嗣,居然成了連襟啊,康德懿經常和他開玩笑:「小媳婦,你就是那個小褂上的第二個扣子 …」

       龔習說:「去你的,你就一天調侃我。」每次看著羅月來找龔習撒嬌,德懿會有一絲絲的落寞想到張曉,但是對他來說,一過就過了,想起他哥家裡的中堂—「志在高遠。」他開始明白對男人來說,大哥平日裡那些不多的話,此時對他來說有些醍醐灌頂了。  


       電話響了,是窯哥打來的,很久沒有聯繫了。  

       「老小啊,出來吃飯喝茶啊。你哥能來嗎?」

       「不知道啊。他忙得很。」  


       現在的德懿已經知道什麼是架子了,他的口氣已經不是那個老小了。

       「 那,你問問?…」

       「好吧。」放下電話他並沒有立刻給康德嗣打電話,他現在非常明白,那些人對自己客氣,是為什麼了。  



       世態炎涼前面最殘酷的就在於,你會不自覺的被推到你未必想到的位置,但是你無力抗拒,而且內心充滿欣喜。


       龔習回來了,「德懿,安排好了,下周出貨。」「嗯」。

       手機響了。「三弟啊,出來吃飯。」

      
「哦,二哥」,現在他和Scott 已經是二哥和三弟的關係了,男人們虛偽的友情和親近在一些時候,總是讓人很乏味,但是在義氣的外衣下面,他們還真是那麼一回事的。  


       「好啊,去哪?」

       「你叫上媳婦啊。」

       「我沒媳婦呢!」

       「說龔習呢。」

       「哈哈哈」二人在電話裡大笑起來。  


       「走吧,給羅月打電話,今晚不回家吃飯了啊」

       「幹啥?」

       「唐二哥請吃飯。」

       「那好吧,我給小月打電話。」  


       三人到了吃飯的地方,喝了醉醺醺的才晃悠著出來,車子是不能開的了。所以,乾脆找個地方洗桑拿,再睡一夜吧。Scott 酒量是非常好的,他看著兩人醉的,笑笑讓一個手下送他們去。  



       而他自己給莊主打了電話,他一直都認識莊主,莊主明裡是開茶樓燒窯的,背地裡是專門的一個盜墓頭子,Scott 最開始是幫他們在他上班的公司私發貨物,然後收取好處的時候,無意發現他在盜賣文物給一些不法商人,他就想國外直接賣美金不是更好,他在國外待了不算少的年份,他知道鬼佬們愛什麼。  


       所以,一是要挾,二是分一杯羹,在他這裡雁過拔毛算小事情了。  

       「莊主,貨準備好了嗎?」

       「好了,好了。」

       「下周起運。」  



       莊主在他的那茶樓裡,和窯哥正在喝茶呢。燈火通明,但是沒有客人了。   

       「怎麼樣?」窯哥問他,

       「說是可以起運了,下周。」


       窯哥濃密的絡腮鬍子,襯托的那臉上顯得有些凶。

       他抬起茶壺,給杯子裡續上水,「別擔心,背靠大樹好乘涼。」。 

       「最近你下去收到貨了嗎?」

       「有一些,不多。」

       「現在的人都精明了,收不好收得了,還是得靠挖。」 窯哥,他有著一手極好的燒窯手藝,他能和莊主一起,燒製出以假亂真的瓷器,但是同時也有著一顆極度貪婪的心。  


       「窯哥,這瓷器還得是元明清啊。」

       「那是,可是我總不能叫人大白天去挖人祖墳吧,過去那些小文化館的人,隨便就可以盜持幾樣給我帶走,現在難啦。」。

       「咱們過幾天去拜會一下老小他哥吧。」

       「嗯」。   



       唐允川交代手下送他去看望余菼,但是不是去見她,他找來的那個老太婆一直暗中幫他照顧著余菼。  


       夜色裡,他走到余菼那個小區附近的一個民宅,敲敲門,吱呀,門開了。閃出來一個人影,「唐老闆您來了,等我一下啊。」

       「柳媽,她人呢?最近怎麼樣?」

       「噓,她已經睡下了,這還有兩三個月就要生了啊,身子有些笨,不過我沒和她說,我認識的您的,您交代我了。我會的。她認我做了乾媽了。」柳媽悄悄把門帶上,在樓道裡悄聲走了離屋子有些遠。  


       「嗯,不要告訴她,這些錢妳收好。好好照顧她。」

       「您不去見見她嗎?」

        Scott想想,「不去了。」

       「記住我的電話了嗎,到時候就告訴我啊。」

       「我知道,我知道」。柳媽是他一個屬下的遠方農村親戚,專門他去找了照顧余菼的,他知道余菼心裡在想什麼,他知道他欠著余菼的,一定會給她。  


       「我走了。」他走了,在夜色裡,一個人的背影,顯得有些淒冷,但是他還是那麼跩,那麼狂,驕傲的都不願意承認自己也有懦弱,也有柔情,這或者就是身為男人的悲哀吧。要強到如鐵一樣的人,倘若有了柔情,是不是就是折損了男人的那顆心?    


       Scott知道他不能多做這個行當的,盜賣文物是犯罪,他明白的,但是他已經停不下來,他就是幾乎空買空賣,價格是匯差,甚至是幾十倍的利潤,他找不到比這個更快更賺錢的方式,有,那就是販毒,但是他也知道那是要殺頭的,他如此聰明,也不會不知道的。所以,他每次都在等他最大的一搏。他在這條路上,走的越來越遠。  


       余菼一次在前往貨艙送驗單子時候,無意中發現端倪,利用幫忙公司發往海外的貨品裡,夾帶了少許文物,但是她愛他,不能去告他,又不願意和他為伍,所以,離開他。因為余菼勸他「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她哭著勸過Scott,不能再做了,她不要他的錢,不要名分,只要他平安,但是Scott還是不能。她最後決絕的放棄了他,留住了他的孩子。


       Scott總是那麼聰明,那麼精明他佔了星位,搶了邊,如今執黑在先手,他覺得可以再贏多些地盤。所以,他賭,賭徒都是這樣的,越來越大,每次都告訴自己是最後一次….    


       德懿和龔習此刻,正在那桑拿室裡,舒坦的泡在澡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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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慢慢在醒來之後,恢復平靜。不停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內心平息下來似乎思路也會清晰很多,輸液的針也拔了。  


       尹征一直在邊上守著我,「妳的東西我交代他們送我那裡了,我們正好也去摩銳活動。沒想到碰到了妳。」

       「謝謝你」。

       他沒有說話,他眉頭有些緊。

       「我想換衣服回去了。」  

       「嗯」。


       他出去了,我看見衣物都在床邊的一個椅子上。起來換衣服,一邊在想,自己該怎麼辦?心裡很空,很苦,空在哪裡?空是我知道,原來可以在夜色裡懷念的那個人,終於是徹底的沒有了。苦在哪裡?我也知道。我一定要遠遠的避開這個人,避開,逃離。  


       第一次我開始信鬼神,相信輪迴,相信有三世。如果說,那些都是巧合,那麼水和胎記,在我這裡出現,它意味著什麼?依照他的個性,我害怕,或者我當時離開紫禁城真是對的。但是那些對我來說有意義嗎?還有任何意義嗎?  


       想起那日,十三讓我進去,可是真到了門口,可以相見時候,卻是止步躊躇。  


       輕輕打開門,他站在門口靠在牆上,對著門,雙手抱在胸前,看著我,我報以一個微笑,在滿是來蘇味道的過道裡,慢慢的前行。  


       心底的羸弱讓我走路都有些無力,他試圖攙我,我很溫和的把他的手輕輕挪開了,「我自己可以的。謝謝,能麻煩你送我回去拿我的東西嗎?」他歎了一口氣,落寞的看著我。「好吧。」  


       這是一個我最熟悉的陌生人…一個陌生人…也會成為路人…  


       走出醫院,外面是很大的太陽,陽光很刺眼,眼睛有些受不了…  


       因為自己沒有車,所以只能求助於尹征,送我回去取我的東西。那車,在路上行進,我依靠在椅子上,看著身邊的人,麻木的好像與我無關的景象。不一會到了,他說:「我送妳回去吧」。

       「好的,真是太麻煩你了,謝謝」,希望這是最後一次麻煩這個人。  


       哦,不,我現在還不太適應,這個人應該是胤禛,曾經的胤禛。  


       他上去把我的箱子和手袋都提了下來,一起還有一個男的幫他拿著他的箱子,都裝上了車,腦子裡一直在想著那個胎記。  


       對,那是佛在告訴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一切真的是,終於如夢幻泡影。破滅…    


       想找個地方,蜷縮,靜默。  

       想找個地方,遠離,遺忘。  


       尹征在開著車,紅燈時候,他在那墨鏡下的看著失魂落魄的張曉,他知道,就算問她,她是不會說什麼的?但是為什麼她對自己是拒之千里,她到底是怎麼了?


       他需要答案,為什麼?但是他無從得知,哪裡才是解答的途徑。  


       送她回家之後,他回到了住所,心情很沉重,他決定理理思路,張曉那裡自己是不會得到答案的,或者別人可以。


       下樓去開車,剛想把包甩在邊上,他看見有一段紅色絲線在座位的夾縫那裡,他奇怪是什麼,他輕輕地一拉,是一個玉石的玉蘭墜子,紅紅的絲線,潤澤的玉,冰冷的在他手裡,他右手提著絲線,那墜子就靜靜的躺在他的左手裡。  


       這應該是張曉遺留的。他想著,等過兩天去還給她,他還有一個聽證會要參加,這個會議對展覽來說至關重要。他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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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天洋陪著朗豐去醫院做B超,有幾個月了,她身體還行。

       兩個人從醫院那裡走出來。「天洋,你喜歡男孩女孩?」

       「我,都一樣。」他心裡想:「還是男孩好些。」但是嘴上沒說,怕朗豐有壓力。

       「要不要讓爸媽從老家來照顧我,你忙呢?」

       「不要,我要自己照顧妳和孩子。」  



       手機響了。「尹處,那個你讓監控的公司,今天又放貨了。!」

       「你們在哪?」他先扶著朗豐坐在醫院院子的長椅上。

       「我們在貨艙。」 

       「等我過來。」

       「小豐,我先送妳回家,今天關裡有急事,我回來會晚啊。自己小心啊。」

       「你去吧,別管我,我自己能行。」

       「真的嗎?」

       「沒事,我那麼多同事啊。」說完朗豐幸福地笑笑。  


       在夏日炎炎的陽光裡,她幸福的看著天洋的背影。高大,有擔待。一個女人滿足的微笑,在夏日的熾熱中融化,成為一股氤氳的開心,在她心中升騰…  



       天洋開著車在高速上飛馳。他心裡一直在考慮,這次是放還是不放,一般這樣的大案子,一個人是做不了的,是一個團伙,好比一個鏈子一樣,上次在總署開會,廳長就指示放長線。但是今天是不是還是放?  


       關於Scott的檔案在他抽屜的卷宗裡,清楚明白的記錄著。如果就是他一個人,萬萬做不到的,誰在後面?  


       到了貨艙,他吩咐手下打開了集裝箱,因為之前他已經特別提醒,只要是這家公司的貨,一定要嚴格盤查。但是他開箱之後,發現就是一些普通的瓷器,做的非常精美,但是絕對不是舊時的物件。他疑惑了,對手在做什麼?這樣看來,這就是一些普通的外貿商品。那麼上次抽到的幾個小東西,是物流的問題,還是裝運的環節的問題,拼箱走貨,是有很多貨主的。  


       他看著那些貨品,果斷的說,「封箱,放行。繼續監控。」  


       勞累了一天,他無任何頭緒,回到了家裡朗豐在收拾屋子,看他回來。

       問:「累壞了吧,吃東西嗎,我煲湯了。」

       「嗯。」  


       忽然聽見開門的聲音,原來是尹征也回來了。他背著包。

       「大哥,你回來了。」

       「嗯」,他似乎有些悶悶不樂的。


       天洋和小豐對視了一下,「大哥,你喝碗湯吧。」

       「好」。他把東西提進屋子裡,走出來。  


       湯在桌子上,朗豐沒有打攪兩兄弟,去看電視了。  

       「最近怎樣,天洋?」

       「忙,查案發現文物盜賣的。」

       「是嗎?!是什麼東西?多不多?抓了嗎?」  

       「還沒呢。狡猾的很,到目前為止,就發現了一次,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東小西。請示了領導,先放了。」

       「一幫敗家子。」尹征有些怨怒的狠狠說道。

       「誰說不是呢?看的給你氣死。」

       「你打算怎麼做?」

       「找到他們我給一鍋端嘍。」

       「是,天理難容,國法難容。」 

       「這個社會,已經沒有『溫良恭儉禮』了,重典時代或者已經來了。」尹征冷笑說說。  

  
       「是啊。」天洋說。

       「你小心,你那可是刀口上的活」說著尹征給了天洋一個讚許的微笑。

       「我知道,你不是去摩銳玩了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天洋還很奇怪。  


       尹征喝了一口湯,「我在那裡遇見了張曉。」

       「哦,是嗎?」

       「我感覺她真的不正常。不是精神,而是總是給我一種,她心事厚重,愁苦萬分的。」

       「會不會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也不像。當時沒和我碰面時候,她挺好的,倒是一見到我,居然暈倒在泳池裡。」

       「啊,要緊嗎,人?」

       「沒什麼事情了,已經送回家了。」

       「天洋,我想請你幫我去看看她,不知能不能問到些什麼?」

       「我?我行嗎?」

       「試試吧,好吧,到底怎麼回事?說說看。」

       「不知道,第六感覺得有些事情怪怪的。」  


       朗豐正好過來收拾碗,柔聲的對大哥說:「是啊,大哥,說出來,看看我和天洋能幫你做什麼嗎?」她知道大哥的秉性,想必一定是對這個女子動情了,不然也不會如此。  


       在她的世界裡,天洋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天洋的哥哥就是她的哥哥。

       「小豐,妳是學醫的,妳說這個世界有鬼神嗎?」朗豐慢慢地去沏了一壺茶,給他們倒上茶,自己抬了一杯白水,坐下。

       「其實,怎麼說呢,雖然我現在是護士,但是我在醫科大讀書的時候,曾經也問過我的老師,按理說,人死就如燈滅。但是我的導師都無法解釋他在從醫那麼多年裡,所遇到的一些詭異的事情,他給我的解釋就是,科學尚未到達人類可以完全駕馭的頂峰。」  

       「尤其對人類腦細胞的研究,相比其他醫科的分支,顯得更加幼稚。就算今天借助核磁,CT,我們依然無法解釋很多東西的。」  



       尹征,就這樣什麼話都沒說,聽著朗豐娓娓道來,一個他從來未曾關注和留心的話題,但是這個話題似乎可以讓他找到一些線索。


       「怎麼了,大哥?」天洋在邊上問他。

       「哦」他有些回過神來…

       「那麼,妳說的那些詭異的事情,是什麼?」  

       「導師說他曾經有個病人,能知道很多陌生人的生日,家裡的擺設。有幾個子女。包括別人做過一些什麼特別的事情,當時送來時候,都當作精神病醫治,但是導師頂住了很大的壓力,還了那個人一個平靜的生活。」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天洋也有些詫異。

       「醫院裡除了生死,其實更多時候,是生命的奧秘。不是嗎?」



       尹征沒有說什麼,喝了一口茶,「嗯,你們休息吧,我也累了。」  


       抬著茶杯,他走進書房,那棋盤上有一盤天洋擺的殘局,他看了看,拈起一子,落下。  


       尾隨而至的天洋,看看,「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如此破呢?」

       「累嗎?」尹征問他。

       「還行」

       「殺一盤?」

       「嗯,殺一盤」。  


       只看見柔和的燈光裡,黑白的博弈。每一子,每一步,每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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