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征起來的時候,早餐已經做好了。
 

       桌上放著清淡的粥和幾個小菜,張曉把頭髮挽了一個鬆鬆的髮髻,用髮夾在後面夾住。
 

       張曉拿來一塊熱毛巾給他輕輕的洗臉,他就這樣低頭看著她,她不看他的,眼神從來不落在他眼睛裡,他忍不住了,用那右手緊緊的一把把張曉死死的摟住,張曉沒有反抗,沒有說話,就這樣讓他緊緊的勒住。
 

       半天張曉才說:「去刷牙,都給你弄好了。」他自己進去衛生間,折騰著刷乾淨了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他問自己:「我該怎麼做?」找了梳子把頭髮梳理整齊。
 

       出來細細看著,張曉臉色有些蒼白,眼有些浮腫。
 
       「張曉,妳中午睡個午覺吧。一定昨晚沒有睡好。」

       「我沒事…過來吃東西吧。」兩張椅子已經拉開對著,她拿起一個瓷勺子,舀起一勺粥,放在嘴邊吹吹。然後餵他吃。
 

       她不說話,還是那樣沒有太多表情的樣子,但是眼裡看出的都是傷心。他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她餵自己,自己張嘴。
 

       他終於吃完了這輩子最長的一頓飯。張曉去廚房收拾了。
 

       他找出手機,給天洋打電話「你在哪?」

       天洋說:「我在家啊。」

       「你來接我,我在張曉家。」

       「好。」
 

       等張曉出來,他對她說:「我回天洋那裡去一趟。有點事情。」

       「那你的手?」她問

       「沒事。別擔心。」

       「嗯,那要去換藥啊,別碰水。朗豐的醫院裡面如果有熟人,換藥也好些的。」
 
 

       天洋來了,在下面按喇叭。手機也響了,他趕著要下樓。

       「妳中午睡覺啊,記得。」張曉在後面,「喂,你等等,披著外衣。」張曉給他輕輕的把一隻袖子套上,另外一隻沒給他穿。
 

       他有些想再次抱住她的衝動,一輩子不放開,但是他還是走了。
 

       下樓天洋看見尹征左手包著,以為怎麼了:「大哥,你怎麼啦?」

       「沒事,昨天燙傷了。」

       「啊,要緊嗎,讓小豐帶你去看看。」

       「不要緊,送我先回家。」
 

       天洋把車子發動了…

       「哥,你昨晚在這?」眼裡有些不信,他哥是那種感情非常認真的人,真是這樣的話,就不是他哥了。

       「開車。」尹征眼裡有些著急,有些慍怒的看著天洋。

       他有些不明就裡,踩下了油門。
 


       在路上,尹征一直看著車外,蹙著眉頭,說:「天洋,你知道嗎?昨天我手被燙傷了。在張曉那裡過夜,夜裡我起來喝水,聽到她說夢話。說的是 『四爺,你手疼嗎,還疼嗎?』

       「你說什麼?!」天洋一下子有些分神,差點擦到邊上的一輛車。他趕快打方向盤,車子晃了一下。
 

       尹征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天洋,說不定我們真的遇到怪事了..」

       「不會吧,哥,她就是喝醉了說的。」

       「這已經是你我聽到的第三次了。」

       「那,你想怎麼做?」

       「送我回去再說。」
 

       車子在路上疾馳。尹征在把煙滅了。
 


       到家了,朗豐一看尹征的手,緊張地問:「哥,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了。」尹征急急進了自己的房間,一隻手翻著什麼,

       「大哥,你在找什麼?我幫你找。」
 


       他的東西一向自己收拾的非常整齊,所以他也沒回答朗豐,朗豐看著天洋。沒說什麼,只見尹征找出來一張名片。塞在了西服口袋裡。

       「天洋走。」尹征腳步已經邁出門了。

       天洋趕快的和朗豐說:「回來和妳說啊,妳自己照顧好自己。」
 


       他在車上,名片捏在那只燙傷的手上,右手撥通了電話。

       天洋已經在發動車子,緩緩的倒車了。

       那名片上,印著幾個黑黑的隸書--玄學大師 陸業羲。
 

       電話接通了那邊,「喂,你好,哪位啊?」

       「陸大師。我是尹征,在辛寰宇,辛老闆家裡見過您。」

       「是你啊。」

       「過來吧。今天都不出門。」
 
       天洋趕快拿過名片,看看地址。
 

       就這樣車子載著這兩個人,尹征,尹天洋,他們去找陸業羲。
 


       這是北京四環外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小區,外面綠色蔥蔥,熙熙攘攘人群熱鬧非凡,但是進去之後裡面非常幽靜。兄弟二人按下門鈴,不一會,有人來開門了。
 

       「師傅知道你們今天會來,已經等候多時了。」這句話讓尹征吃驚六分,天洋吃驚十分。


       陸老闆一身灰色中式對襟衣褲,早就站在書房門口,有一個徒弟模樣的給兩人沏茶之後,禮貌地退出去了。
 

       陸老闆看看尹征,又看看天洋沒有說話,背著手,在他倆面前走了幾步。

       「俗人,就是有俗人的煩惱啊。」說完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叫了一聲:「小九。」

       門外一直候著的徒弟推門進來:「師傅」。

       「你先把這位先生帶出去前廳喝茶。」說完指指天洋。

       「這位先生,可否隨我來?」天洋跟著小九出去了。
 

       陸業羲背著手站在坐在籐椅上抱著那只傷痛的左手的尹征。尹征心裡有些毛聳,但是他很快的克制住了,他覺得陸業羲如此的等候,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的,而這個原因是他自己想知曉的。
 

       「尹先生,老夫等候你很多日子了。」他背對著尹征說:「尹先生,不知可對玄學有所知曉?」

       「我不太懂。僅僅知道,玄學是對《老子》,《莊子》和《易經》的一些研究。」

       「不錯,所謂;『玄』可以理解為深遠,高深之意,《易經》裡有天玄地黃,宇宙洪荒,你可聽過?」尹征沒有回答,就看著他。
 

       他接著說:「玄學五門,山、醫、命、卜、相。而今世人對後面三個,早已是視如垃圾了。老夫不才啊…只略懂一二這些…」看上去有些落寞。
 

       「您老別這麼說…」尹征趕緊安慰他,他自己聽著也是第一次如此玄乎的,正在經歷的事情。
 

       說著,陸業羲抬起茶杯,在尹征對面的紅木太師椅上坐下。
 

       喝一口說:「老夫初次在辛寰宇家裡見你,面相不凡。如若不是因為牽絆之事,想必最少應是將相之才。但你口角龍紋,老夫一直不得其解。所以留給你名片,希望得見你命格。不知你可否將生辰八字相告?」
 

       尹征心想:「現在做老總,算將相嗎?今天他是真的遇上奇人了…」
 

       他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一一告之陸業羲,陸業羲沉吟片刻,在左手裡用四個拇指掐算,神色有些異樣,他抬眼看看尹征,沒說話,再算一次,面色大異但是迅即平靜。
 

       「尹先生,今日一見,是你我的定數。你要問的事情,老夫贈你詩一首,然後給你一個錦囊。不可先看,一定要等到你明年立春之日才可看,不知你可能答應老夫?」
 

       尹征在那裡心一直撲通撲通的跳。

       「我一定應承你。」

       「嗯,等你看明這首詩,知道了,你,便一定會做到的。」
 

       陸業羲轉身走到書桌提起毛筆,在紙上寫了些什麼。
 
       然後把另外兩張紙折疊好之後,放進一個小小的明黃色綢緞錦囊裡,繫好之後,一起遞給了他。
 
       「你我緣分今日已盡,去吧…」
 

       尹征接過來本想多問一些關於張曉的事情,但是忍住了。

       他說:「陸大師,怎麼謝你。」

       「謝?這世間很多事情,一個謝字太薄太薄。去吧…」
 

       說完,陸大師對著外面叫了一聲:「小九。」

       小九推門而進,「師傅」,「送客。」
 

       尹征見此,站起深深給已經背對自己的陸大師鞠了一躬,他並沒看見陸大師的表情是無奈的閉上眼睛。
 

       他上車後看那首詩…一直到家門口…
 
       白玉落案殘,
       伊人立橋止,
       百年閒塵靜,
       寸寸山山裡。
       后羿滅龍具,
       無盡如萬里。
       獨剩一輪日,
       明如第一帝。

       第一次,他開始深信玄妙的存在,超出科學之外的事情,或者真是有發生的。那麼穿越也是一樣的…
 
 
 
       伊皇因為要和其他幾家公司一起進入投標的最後衝刺了。尹征顧不上那多麼,這個可是大事。
 
       一點都不能馬虎,詹姆斯的那些藏品,已經開始在準備要起運了。
 

       這天在辦公室裡,陶澤回來說,康德懿公司的幾個人都走了,他交給尹征一些康德嗣和其他人的照片,立刻又出去了。尹征穿著一件白色短袖休閒襯衫,包著那一隻受傷的手,繼續和下屬們討論。傷口好了很多,不太疼了,他正準備上閣樓了看資料去。
 

       正拿著那些照片,要上去的時候,聽見有人敲門。

       「咚咚」。

       「請進」,只見張曉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帶了一根墨綠色珠貝的項鏈。一條黑色七分褲。頭髮鬆散的披著,看上去氣色不錯,提著包進來了。
 

       尹征一愣,心想「她平時可從來不主動來的,都是自己去接才過來…」心裡有些欣喜和高興。不由得臉色露出有些萌的開心。

       「妳怎麼來了?」
 
       張曉關心的問:「我不是請假了一周嗎,過來看看你手好些麼?」


       只聽見方雲說:「哎呀,尹總,你和你女朋友都穿白色哦,看起來你們好般配哦。還穿的情侶裝啊。」

       「是啊,看著他們這套衣服,真是好溫馨哦…」那幾個女孩子在那裡美美的看著尹征和張曉,張曉看看自己的衣服有些不是很自然,尹征也看看自己的衣服笑了。
 

       他拿著照片,用拿照片的那只右手放在張曉腰上,「走吧,下樓。」他不去閣樓了。兩人走到電梯,在那裡等著,尹征問她:「這幾天好嗎?」張曉抬起頭:「挺好的。」臉上有些微微的笑容。
 

       進了電梯,尹征發現自己送給她的玉蘭手鏈在張曉手上。心裡有些開心,兩人走出了電梯,到了他那裡,開門。

       「進來吧。」張曉先進去了…
 
 
       他關上門,照片扔在櫃子上,慢慢的走到她背後,用手從後面抱住她:「怎麼想起來把手鏈戴起來了?」他把臉靠在她的耳朵後面,輕輕的問她。她轉過來了,看著他的眼睛。像似鼓足勇氣的樣子,對尹征說:「因為夏天。戴著好看。」
 

       綻放了一些的笑容,顯得有些踏實,但已經讓他內心欣喜不已。雖然感覺還不是那種特別開心的接受。

 
       「哦,我知道了,我做了英雄,所以美人喜歡了。」他低下頭看著張曉,他想去吻她,她有些慌亂的趕快說,「我很渴,想喝水…」無奈地放開了。他心裡想:「這個小磨人精」。

 
       「張曉,對了」,他看著在抬水喝的張曉,邊走到書房,邊說:「上次請妳幫我設計的杯子,我最後在景德鎮找了一家老字號的磚窯,幫我們燒製了。成品圖在電腦裡,妳要看看嗎?設計費我partner最後給妳打妳帳戶。」

 
       張曉一邊喝水說:「是嗎?我看看。」看起來她真是很喜歡這些清朝的東西的,尹征開始慢慢的在試探她,他和尹天洋那天回去拿著錦囊和那張紙回家,對著那八句詩一籌莫展,但是裡面已經端倪初現,後面四句是張曉的名字,說明他想去問的事情,和張曉有著莫大的關係,也可以說,張曉和自己有著某種極大的關係。
 

       就是頭四句裡面蘊含的那四個字,他怎麼都猜不到,天洋也在天天在嘀咕琢磨著。
 

       他現在每天心裡除了展覽,那張紙,還有就是張曉…

       但是那句「四爺,你手還疼嗎?」讓他恍如就在耳邊。
 

       「不錯啊,這杯子。就是色彩差了點…」張曉沒帶隱形眼睛,所以往前使勁的扶著眼鏡去看那些杯子的電腦成品圖樣,尹征別有用心的有一句沒一句的。

       「妳說妳一個會計師,怎麼懂這些東西啊…」張曉扶著眼鏡往前仔細看,她思想很集中。

       「見過。」因為那些圖片很多是她自己設計,所以很在意的在看。

       「在哪見過啊?」

       「宮裡。」

       「嗯?!宮裡…?!」

       「哦…我是說,在故宮見過啊…」
 

        他沒有接著再問,在心裡細細的琢磨…「宮裡…宮裡…」 尹征現在就像是一隻鷹隼。
 

       他出去把那些照片拿過來,信封破了,一下子照片落了一地,張曉在裡面聽見,出來一看。尹征在那裡用一隻手去撿了起來,顯得有些吃力,她走過去看到了最後一張照片,上面是康德嗣還有Scott…她有些奇怪的看著尹征。
 

       「這是什麼?」

       「哦,資料」。他就收起來了…張曉沒有再問什麼…

       張曉說:「我要去看買些資料,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啊…」
 

       張曉似乎有些不是很開心,尹征送她出門。
 

       他給天洋電話,「天洋,我晚上回家吃飯。有東西給你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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