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街上燈火通明,有賣燒烤的,擺書攤的。

      
       下午離開尹征的辦公室,我不知去哪裡,但是不想在那裡呆著,雖然我試圖多留。
 
 
       那天送走了尹征,我一個人在家裡,慢慢收拾了屋子,洗碗之後。自己倒了一杯茶,把髮夾取下,甩開頭髮,抖抖。
 

       去陽台的紫籐架下,躺在躺椅上,慢慢的休息。當時就想著,一個能為自己以身擋箭的「他」,一個能為自己以臂攔湯的尹征。
 

       或許是冥冥中的注定,他們都是「他」,尹征是愛我的,我能感覺到的。

 
       給了自己一種勇氣,開始吧,開始一種新的但是處處有舊影的生活。
 

       那天的前一晚夢見四爺了,他肩膀的傷口,依然歷歷在目,他指縫裡流下來的血,讓我在夢裡都能記得那種心疼,然後夢裡他卻是手又被燙傷了,變成尹征現在的樣子。我在邊上著急,就老問他:「還疼嗎?」夢中他也不說話,就是按著肩膀…


       心想,怎麼又給傷到了…然後就醒了…
 

       坐在那個躺椅上,那個午後有些許的悶熱。在躺椅上看著紫籐葉子上面偷偷地跳進來的陽光,有幾小縷跳在我的臉上。
 

       那天我在躺椅裡睡著了,做了個非常奇怪的夢,夢見我和四爺都站在一座橋上,還夢見了李德全,他讓我收拾好茶葉趕快走,說有人找我。我一著急被門絆了一下,腿一蹬,就醒來了…陽光正照著我呢…熱熱的…
 

       醒來之後,我無比想念那個老頭,他的赤誠,忠心,真正的君君臣臣,一直以為他養老善終了,不曾想是,四爺啊,你啊…
 

       在勇氣的驅使下,今天我特意找出那條手鏈,戴上。鼓勵自己說:「張曉,他們就是一個人。去接受他。」所以打扮之後,我去看他。
 

       他辦公室裡的女孩子們真是可愛,說我們的衣服是情侶衫的時候,我在心裡還想,難道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連衣服顏色都一樣。不免的有些羞怯了。
 

       可是我今天看到的那些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他在做什麼??


       雖然我知道Scott做的那些事情,可是這些和尹征又有什麼關係呢?
 

       本想在尹征那裡多呆一會的,特別是看見那十二月花卉杯,心裡喜歡的不行。覺得他真是深知我的心意,好幾個地方改的都特別精妙。正想叫他,聽見外面什麼東西稀里嘩啦的…但是看見了那些照片之後,心裡「咯登」了一下。
 

       於是,我改變主意了,我想離開那裡,這時候我想明白了,我那日決絕要離開的是陰暗,是殘忍。他的雙手沾滿了很多人的血,我不想自己愛的人,變成那樣的冷酷無情,接受不了。所以離開吧。
 

       既然無法相守,那就各自獨活。雖然從那殘破的日記裡,知道他後悔了,也知道尹征就是那個輪迴的軀殼,但是我想也許是真正失去了他了。
 

       車子停在立體停車場裡面,我開著車,慢慢的倒車,車窗開著,有微風起來…
 

       遠遠的路燈就好像我的心情一樣,微微的亮著一盞盞,在黑色的夜幕裡的,一盞盞如豆心燈。
 

       可是而今我一個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忽然發現自己還是孤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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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德懿來我公司樓下一起吃中午飯,他現在越來越歷練,短短的時間裡,他成熟了很多。每次總是告訴我,「有什麼事情,就找他,不開心要告訴他。」


       沒有哪一個朋友對我如他一般。還記得在他家裡的那日,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那天看得出,他有些不是很開心,但我沒問。自己做生意哪裡會沒有壓力,還是我這樣的打工族好些吧,操心少。
 

       席間,他問我,尹征是不是我男朋友,我沒有回應他,而是插開了話題,在我心裡我問自己,尹征他到底是誰我都看不明白。
 

       告別他之後,我上樓繼續上班,工作,這樣或許我會單純的保持我的心…
 

       繼續上班,公司,家,逛街。
 

       不給尹征打電話,也不接他電話,也不回短信。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或者我在他身上,看見了四爺的真正的一些東西。
 

       這天下班回到家,有人敲門。「咚咚」…
 

       開門一看是尹征,「你怎麼來了?」

       他沒說話。我說:「過來坐吧」,我剛想轉身去廚房倒水。

       「吱呀」門關上了。

       他一把就抓住我的胳膊,疼的我叫起來。

       「唉喲,放開我。」


       我有些生氣了,他就特別用力的抱著我,我掙扎也沒用,乾脆我不動了。
 
       「為什麼那天去看我之後,就不來了?也不接我電話,短信也不回?」他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看,我也迎向他的目光,裡面是一種似曾熟悉的疼,一種男人的怨。
 
       「尹征你放開我!」

       「想都別想」。
 

       忽然他俯身一下子吻在我的唇上,曾經熾熱的那草原的一幕嘩啦的綻放在心裡,我想要掙扎,但是卻在他有力的吻裡,開始有些沉淪,雖然是輪迴,靈魂裡是不是還是一樣,一種迷熱在心中如氤氳的花香一樣散開,想起荷花,荷葉…
 

       是,他已經不是四爺,但是他又是他…所有的一切的一切…
 

       我還是用盡全力的逃開了他的面龐。把頭深深的埋下,眼淚開始湧出來,為自己,為他,也為「他」…心裡問:「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不能沒有妳,快被妳磨死了」。他緊緊的摟著我說。「我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就只知道,不能讓妳再離開我身邊,第一次懂得怕是什麼感覺。」
 
       我不說話,就是在他懷裡流淚,心裡想:「是,我何嘗不是,以為等來了「你」,可是你是誰?你是誰?」那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有種能感覺到對方的靈魂的寒冷,讓我緊緊的抱住了他,因為我知道,他也是寒冷的靈魂…
 
       「我想讓妳快樂,開心。給我機會,讓我懂妳多些。」
 
       「嗯。我明白。」想到一個人死後,要在忘川河裡面受盡的苦,才可以換的那個胎記,但是最後還是要喝下孟婆湯,不記得任何人,任何事。
 

       或者這就是倔強的他,想著四爺站在那奈何橋的橋頭。

       孟婆說:「你喝了,就過去吧。」

       「不喝」

       「那你要做什麼?」

       「我要尋人」。

       孟婆說:「不行。我只能給你留個胎記,但是你要進忘川河。」他一定是想都沒想,猶如飛身擋箭一樣,跳下去了的。
 

       這一刻,我開始是那麼的痛惜現在的他-尹征,緊緊的用手挽住他的脖子,在他胸前哭泣。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輪迴後也是這樣的人。
 

       他一直在那裡安慰我:「別哭,別哭啊…」。手就一直在我背上輕輕的撫摸。許久之後,他伸手出來,把我臉上凌亂的頭髮梳到耳後。用拇指擦去我臉上的淚。
 

       「我肚子餓。」他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去廚房給他做吃的,出來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他卻在沙發上睡著了。
 

       一定是累的,我沒吵醒他,給他蓋了一個薄被子,關了所有的燈,留了一個小小的廳燈,還有那幾盞夜燈,第一次我靜靜的在沙發邊的地上坐下好好的看他,抱著雙膝看著他,眼淚靜靜的流下來。我抬起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龐…
 

       那幾盞夜燈,和那盞廳燈…

 
       「雲掩容,天成穹,月照花叢風相擁,煙波紅塵中。紅牆空,碧瓦松,舊人只識新人蹤,誰挑心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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