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征和陶澤從養心殿出來之後,那個小伙子在門口一直等著他們。看見他們出來,趕快的迎了上去。
 
       「尹總,剛才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哦,沒什麼,以後多看書,多和老劉頭學學。」

       「哎。好的。」這個小伙子讓尹征對自己剛才的嚴厲有些內疚。

       「走吧,我們去看看那些故宮清理的雜物。老劉頭不讓動,說讓您先看的。」

       「哦,走吧。」尹征非常累,疲憊不堪但是強撐自己,他很久沒有這樣了。
 

       到了那裡,劉老伯把小伙子和陶澤都支出去了。「小尹啊,我和你說。不得了啊,現在的人,真是敗家啊。故宮裡的東西我說,件件是寶貝啊,唉,這些東西都不知道還能保得住多久啊。我這把老骨頭真不知道能做啥啊?」劉老伯有些懊喪和心疼。

       「出什麼事情了?」

       「故宮的這些個寶貝啊,真是歷經磨難,大的物件咱不說了。小的那些根本不用心管理整理收藏啊,唉。前幾天又整理出一些沒用的東西,都是一些沒啥標識,也沒落款的字,我尋思著估計是你估計會看著好好保留。 」
 

       劉老伯帶著他到了一間倉庫,裡面一開門就是一股子味道,尹征眉頭皺了一下,這樣的條件保存文物,真是讓人唏噓。都是一些字,寫的好的不好的,尹征翻開有很多灰塵在裡面,因為沒有落款,似乎也就不成為有價值的文物,但是沒有丟棄已經是萬幸。
 

       他在那裡忍住灰塵和霉味,一張張的翻看著,一個小小的條幅滾落了下來。他輕輕的拉開,一下呆住了,「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這字,這字,怎麼那麼熟悉呢?
 

       他拚命的想,一下子想起昨天和張曉一起寫字,這是張曉的字,一定是。怎麼會在這裡呢?!看上去這張字,沒有她現在的好看,流暢,而且幾個字邊上還有些模糊的墨汁印,不知是為什麼?
 

       他仔細的看著這個條幅,奇怪的是,只有一個小小的印章,他看不清是什麼。

       「劉老伯,您幫我看看,是什麼字?」

       「這個,我得去拿放大鏡。」老人家拿來放大鏡,仔細看看。

       「好像是『憶若曦』,回憶的憶,若果的若,晨曦的曦字。怪事,這個條幅尺寸來說,怪的不行,字看著也不怎麼樣,但是為啥還特別的裝裱了呢?」老劉頭百思不解的看看尹征。


       而此時的尹征已經知道了,這,這是張曉那過去的名字,一定是,她從來不說。而自己已經忘記,她心裡一定是落寞和傷懷的。
難道這是自己過去的東西?因為本人不會去刻「回憶」的憶字的。
 

       是那個叫若曦的女人送給自己的嗎?
 

       他著急地和劉老伯說,這個他帶走,這些東西他讓陶澤明天來帶回公司,前提一定是故宮要丟棄的不要的,那麼他會盡量的修復和保留,免得老人家傷感。老劉頭答應了。
 

       尹征衝出去,叫上陶澤。
 
       「你明天來找老劉頭,記住,所有的東西,小心輕放,帶回公司。我現在立刻要去一個地方,你自己打車回去。」

       「好的。」陶澤看著尹征,覺得他今天失常了。沒說啥,因為往常拍完片子,尹征一定是第一時間回公司的。
 

       尹征開著車,在心裡不停的念叨:「若曦,若曦。那個夢裡的女人是妳嗎?那雙眼睛是若曦,也是妳嗎?天,放,是讓我放棄嗎??」
 

       一早上故宮的境遇,讓尹征第一次深深的迷路了,究竟自己要怎麼做?他心裡對那過去,支離破碎的記憶,充滿了迷茫和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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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公司忙著季度報表,已經一上午了還沒弄完,今天早上尹征的那張字條,讓我久久不能平靜,愛情,真正的靠近的時候,我想我已經滄海桑田的站在高山上,遇到尹征已經很好,那些過去真的隨風了嗎?


       去沖咖啡,想想,還是喝茶吧。抬著茶杯,剛走出茶水間。

       手機響了。「我在妳公司樓下,妳能下來嗎?」

       「嗯?尹征,你怎麼沒上班?」

       「我有事,妳下來吧,今天能請假嗎?」

       「你怎麼了?」我有些吃驚,他不是那種隨意放棄工作的人。

       想想也是臨近下班了,我說:「好吧,你等我一下。」
 

       回辦公室我收拾好東西,跟大家說了一聲,提著手袋我到了停車場。看見尹征的車。

       拉開車門我坐了進去,

       「你事情辦完了嗎?」我問他。

       「明天我送妳上班,進來,走吧。。」

       他轉頭看看我,眼睛裡充滿了苦楚的看著我。他沒有說話,發動車子,車子行駛出了公司的停車場。
 

       他從懷裡掏出錦囊遞給我:「今天是立春。」

       我一下子愣住了:「我忘記了今天是立春!李德全?!陸業羲!的錦囊。」

       沒有勇氣打開:「你,是要我打開嗎?那是他給你的…我…我…」

       尹征頭靠著椅子:「我已經打開了……」

       「那?是什麼?」

       「妳自己看看吧。」他眼睛就盯著前方,沒有看我。

       我輕輕的拉出裡面的東西,翻開一看,一個「天」字,一個「放」字。
 

       心想:「天哪,他要告訴他什麼?如果,如果那酒是願意喝的,陸業羲一定是李德全的轉世,而且看出了他和尹征的前世今生,王喜告訴我他師傅被賜酒死的時候,我為這個老人的離去,傷痛不已,但是他的靈魂應該是原諒了四爺,也才會在今生告訴他來找我,是想告訴我們,這是天意嗎?那要放,放什麼?放手?放棄?!但是,如果他知道張曉,就必定知道若曦就是我,我就是若曦,難道,他在告訴我,要順應天命,還是說,當年四爺的行為,在那樣的局勢之下,天命如此,我不該怨恨他,要放下對他的那些無法恨的恨,無法怨的怨?還是尹征原來名字裡的天字,他沒要了天字,就是說,今生的他,已經放下了天子的所有,只是他了?」
 

       「妳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嗎?」尹征問我。

       「我…我…還沒有參透…」以我對李德全的瞭解和他對康熙的忠誠,對四爺那句願意喝的寬恕和忠誠,他一定想告訴我,告訴尹征,更加重要的東西。
 

       車子停在了紅燈的十字路口。
 

       「今天我在故宮,找到一個小小的東西。」他轉身在後座抓起一個東西,陽光照耀進車裡,頓時空中飄起細細的浮塵,無影但是看得見的小小的浮塵。
 
       「是什麼?」

       「我該叫妳什麼,張曉,還是若曦?」

       我一下子呆住了。他知道我的名字了,他知道我是若曦了。

       「妳看看是不是妳的?」

       「是什麼?」


       我輕輕的拉開那個條幅,忽然躍入眼中的是,那天我自己在配閣,一個人在練字,這張是被四爺從地上撿起來,帶走的那張。眼淚水開始慢慢的滑下來,居然,居然這個我還可以見到,看看那時候我的字,多麼難看,剛開始在模仿他的字的時候,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告訴我,他也想要皇位的那天。他居然拿回去裝裱了,邊上我看到那個小小的金石印章。
 
步步今生-27條幅t  

       「這是什麼?」我用手摩挲著那裡。
 
       「應該是三個字,憶若曦。所以,妳是若曦,對嗎?」尹征沒有看著我,而是繼續開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一聲若曦,將我深深地擊倒……他後來還刻了印章的。刻了印章……
 

       終於沒有忍住,開始哭泣,為自己,也為那個時候我和他,還有很多人。這個印章,應該是他刻的,可是為什麼獨獨留下來這一幅?不知道,他最後是在圓明園薨逝的。難道這張是遺留的,因為那時候的他,不是皇上,只是雍親王。
 

       「為什麼哭?」尹征繼續開車。表情冷冷的,也不看我。他這樣的表情讓我想起,那聲叱喝:「出去,統統出去。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是,那個時候,我穿越過去的時候,不是我現在的樣子,而是變成了另外一個滿族將軍家裡的二小姐,名字叫--馬爾泰‧若曦。我最開始並不認識你,後來我被選進宮裡,做了康熙的奉茶宮女。這些你都知道了。」
 

       尹征臉上那種深寒的表情,讓我開始害怕。
 

       「我並不是不想告訴你,但是我在那裡的時光太長了,二十年,幾近一生,這樣的記憶,那些所有的故事佔據了我所有的靈魂和夜晚,直到我遇見你,你可以怪我,沒有向你坦誠,但是我只能告訴你,我對得起自己的心。」
 

       他依然沒有說話,開著車。

       「尹征,停車,我想下車。」我不想在這個車裡再多呆一分鐘。那種畏懼,憂心的感覺一陣陣的破胸而至。

       「想都別想。」尹征開著車,他歪著頭,順手把墨鏡戴上了。

       「今天跟我回去,我要妳好好的把所有故事告訴我。」尹征冷冷的說。

       「我不想去。」

       「由不得妳。」
 

       車子在立春的大風中,前行,那春風把那些剛剛準備綻放的春芽,吹得膽怯的躲進了尚未出來的花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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