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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天洋的受傷致殘的第二天,老嚴找了幾個兄弟出去喝酒,把自己灌了個爛醉。
 
       「那人是衝我來的!他媽的,我一個人,怎麼不是我?人家天洋幫我多大的忙啊。」


       男人的很多痛苦,會借助力量,酒精,沉默,運動來釋放。
 

       幾個下屬架著老嚴回家了。老嚴之前專門的交代了兩個下屬,一定要給他死死的盯住那個瓷器廠。如果不找出線索,讓他們別回來見他,兩個弟兄去易縣那裡蹲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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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陶澤把很多照片依舊整理好,送到閣樓給尹征。尹征眉頭緊鎖的,手裡的筆轉,停。一張張看著那些照片,他指著兩個穿西裝的男人問陶澤:「這是誰?」

       「哦,這兩個人曾經去過羅穎的公司。」

       「那為什麼去了古玩市場?」

       「我那天跟著看著他們出來之後,想看看,他們是什麼人,於是多長了一個心眼。跟著了很久。他們似乎在買東西,但是又是空著手的。」

       「你問過老林了嗎?」

       「還沒有。」

       「打電話,讓老林回來。」

       「好的。」陶澤立刻給老林打了電話。
 

       尹征那天聽老嚴說起天洋的事情,是和高仿的有關,他想起來唐允川,但是唐允川已經死了,況且那批高仿也不是那麼值錢,除非?除非是?
 

       那天在醫院裡,他不由被自己嚇得心裡抖了一下,因為那天他是要回去的,如果一起回去?不敢想,而且還有張曉。那麼天洋是不是因為和老嚴一起,讓唐允川的那批貨物沒有能運出去,而唐允川的那筆錢又事先收了人家的錢,所以尋仇?各種問號,在他心裡揮之不去。
 

       想到天洋的腿,他就不由得怒在心中,他就這個兄弟,那種憤懣在心中,他手裡的鉛筆,「啪」的捏斷了。
 

       老林急急忙忙趕來了。陶澤忙去泡茶給老林,老林邊脫皮夾克,邊放下一包東西。

       「阿征,回來了啊,諾,這個是給你拜年的。」

       「你我何必客氣。」

       「那不一樣。呃…你弟弟怎樣?陶澤和我說了。」老林關切的問問。

       「命保住了,可是…不說了,說正事。」

       「見過那女人了?」

       「是。」

       「感覺?」

       「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貪婪的很。而且你知道在官商幾千年來,絲絲入扣。」

       「那,事情都辦妥了?」尹征問。

       「辦妥了。」

       「嗯,叫你來是讓你去查這兩個人,他們在古玩市場流連了好幾天,日期照片上有,一般這樣的人,是在收貨。要盡快,他們曾經和羅穎聯繫很密切。」
 

       老林接過照片:「難道她還做這樣的生意?!真夠黑的。」

       「不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尹征看看老林,甩了只煙給老林,然後自己點著一支,深深吸了一口。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老婆過來接我,估計弟兄兩個都玩完。」尹征冷冷的和老林說。

       「什麼?!他們知道尹二哥去接你?!」

       「不排除任何一種可能。」

       「所以我要查,你知道上次狸貓換太子的事情,因為唐允川的死,不了了之,伊皇還被迫停業。現在就攝影部運作。不過還行。」

       「這事看起來很複雜的。你要小心。我先去了,盡快給你消息。」

       「去吧,等等。」尹征拉開櫃子,給了老林一個紙袋,「去美國,沒啥好的,一個心意。」

       「你看你。咱倆還這樣。」

       「不說了,心照,心照啊。」尹征笑笑。

       老林拿著照片走了。
 

       陶澤急急的進來閣樓,手裡拿著一張紙。

       「老大,易縣的打電話給我,推遲交貨,要過年後到七九八去取貨。」

       「為什麼?」

       「他們說,他們有事。他們願意給你折扣。」

       「地點呢?」

       「這。」陶澤遞給他一張黃色報事貼。

       「好,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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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德懿和龔習叫上了羅月一起中午飯,羅月現在把龔習管的服服帖帖的。


       三個人在餐館裡靠窗子的座位坐下。

       點好菜,羅月說:「餓死了,真是餓死了。一個人吃飯最沒勁了,要是以後都能和你們一起吃中午就好了。」

       「嗯,我和雙排扣別活了。」德懿看著她擠兌她說。

       「小氣,才吃你一頓飯。」羅月邊夾菜在碗裡,邊看看德懿。

       「不是一頓飯的問題,是我倆得伺候老佛爺,每天中午,那得出人命的…哈哈哈」

       龔習給德懿碗裡夾了一大塊排骨:「趕快吃吧你,這麼多好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好,好。我吃,我吃。你們兩口子當然欺負我了」德懿裝作被欺負的樣子。

       「說什麼呢?你。那你的琴兒呢?」羅月邊吃排骨,邊有些口齒不清的說。

       「呃…我們分手了…」德懿繼續啃排骨。

       「為什麼!?」羅月有些吃驚。

       「不為什麼。」德懿說。

       「吃飯,小月。」龔習給羅月使了一個顏色。羅月不再說話。

       「你們男人啊,都是這樣。」羅月似乎為倪琴兒有些忿忿。

       德懿沒有說話。繼續吃飯。


       「對了,老公,昨天和我幾個大學同學吃飯,他們說,咱們北京有個人太牛了,居然能從美國要回來遺產啊!」

       「要啥遺產?」

       「說是有個人死了,但是錢都存在美國,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有人去美國都辦了回來,前幾天才到中國銀行,他們分行的人都有些吃驚。數目還很大。要知道在現在的中國的銀行,如果人死了要想取款那是難上加難的,除了密碼還要很多手續的。」

       「哪個人那麼牛?」德懿笑著扔掉碗裡的骨頭。

       「不知道,但是那個公司的名字我同學說,看著就霸氣,說是叫什麼伊皇,看看,皇帝的皇哎。」

       「妳說什麼?」德懿一下子愣住了。龔習也看著羅月,有些吃驚。

       「我,我說錯了什麼嗎?」羅月有些吃驚。

       「沒,繼續說…」德懿看著她。

       「我同學說,這筆錢數目很大。她經辦的,所以很吃驚,也記住了公司名字。」

       「哦…」德懿忽然想到,這個尹征,該不是和唐允川是同夥?如果是的話,好傢伙,玩一齣黑吃黑的遊戲,還讓我去局子裡背黑鍋。如果不是,這筆錢是一個人死了,死了,一定是唐允川的!此時,龔習也看著德懿,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沒事,沒事,趕快吃。」德懿給了龔習一個眼色。

       「嗯,排骨好好吃。」羅月說。

       「老婆,妳喜歡,以後中午有時間我就過來給妳買,咱倆回家看著電視吃。」龔習說。

       「還是老公好啊。德懿你可得幫我看著我老公啊。」羅月對德懿說。

       「放心吧,妳這雙排扣,是暗扣,死扣。哈哈…哈哈…」德懿邊抬著啤酒喝了一口,心裡覺得尹征的公司一定是監守自盜。他一定要查出真相。


       吃過飯,他給莊主打電話:「莊主啊,你在哪啊?」

       「哦,最近在七九八啊。過來找你喝茶,行不?」

       「嗯,那我改天過來。」
 

       德懿打算去莊主那裡探聽一下,期望有更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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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德嗣在單位上,周處長正忙著提著單位發的年貨分別的給各個領導送東西。德嗣一個人在辦公室裡,腿好了很多,前段時間,為了扶正,他私下走動了很多關係,組織部長都說,考察他已經很久了。他知道,現在的官,不出政績至少不會有問題,但是出了敗績,那可是萬萬不可的。愈發的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愈發的小心了。
 

       「小周來了啊。」德嗣邊批改文件,邊扶扶眼鏡。繼續寫著。

       「嗣爺。這是單位發的東西。給您放這兒了啊。」周處長依舊是諂媚中恭敬。

       「辛苦了啊。小周啊。你過年怎麼安排啊?」德嗣放下手中的筆。

       「我?回老婆那裡去。」

       「唉,過完年,爭取我想想辦法,使力一下,你把老婆調進北京吧。」

       「哎喲,嗣爺…那…那…可是托您老的鴻福啊。」這一刻,周處長恨不得給康德嗣跪下磕頭了。

       「不敢保證啊。實在不行,去你嫂子公司上班?」德嗣在思考怎麼幫下屬解決這個問題。

       「呃,我老婆太笨,不能去那些單位,還是找一個清水衙門給她,主要是為了孩子。」周處長心想:「我可不能讓老婆去那裡,羅太后的公司說不定哪天就出事。那麼黑,什麼都要佔的人,可怕。」


       「嗣爺,我,先去送東西。」周處長依然是笑面如故的應承著。

       「去吧。去吧」康德嗣在鋪平上面關係的同時,也懂得安撫一些主要的下屬的情緒,但是這次似乎晚了一些。
 

       春節要到了,康德嗣一家和康德懿,還有龔習羅月一起在北京,等著康德嗣的父母過來過年。羅穎和羅月忙著到處採買年貨。德懿和龔習在後面幫忙大包小包的提著,康德嗣在飛機場接自己的父母。
 

       所有的日子其實是一樣的,不管是不是過年,但是是人們賦予了它們不同的含義,這就像不同的人生一樣,也是自己書寫的一樣。
 
 
       尹家一家人就這樣分開過年了,所有的人去朗豐的父母那裡吃飯,尹征和我給了宸宸一個大大的紅包,算是壓歲錢,朗豐在醫院守著天洋,兩個人吃。尹征和我吃完年夜飯,我們才趕過去換朗豐回家。好在那個月子保姆加錢和商量,人也很好,願意留下,所以宸宸才有人帶。天洋單位的兩個小年輕沒有回去,說是關長交代的是重要任務,一定要認真完成。
 
 
       在朗豐的靜心照顧下,天洋恢復了一些,好在天洋是左小腿截去了,而且護理和手術清創的非常好,尹征也很快的聯絡了美國的同學,要等回復的差不多就過去安裝。天洋開始幾天根本不和她說話的,每天就呆呆的。朗豐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天洋,我和你說,這現在的醫學。特別是骨科,是相對完善的,而且你是左腿,不影響開車,你還是可以帶我和宸宸到處去玩的,我也會開車啊。對不對?再說,現在有兒子了,你得教他很多東西,哪裡有時間一天外面呢?對不對?」
 

       朗豐知道,這樣的心理將會持續一生,而且她還必須面對宸宸的成長的很多疑問,她知道天洋的自尊心,這無疑是剝奪了他那愛自由的天性。
 

       朗豐帶著宸宸來看望天洋。

       「來,給爸爸看看,有沒有長胖啊。」朗豐把宸宸遞給天洋。

       小傢伙胖乎乎的看著他,「好久不見了啊,臭小子。」天洋抱著宸宸。

       「我和你說啊,你給我好好抱著他,講故事,我去打水。」朗豐故意的,她提著水壺,只是走出去,慢慢的轉了一圈,又回來了,她現在要用宸宸去把天洋的恢復期的時間佔滿,自己後面的路還很長很長。
 
 
       我和尹征趁著春節放假,兩人一起加班,這眼看著就要忙完所有基金會的計劃書。這幾天,就在閣樓兩個人埋頭工作,第一次覺得和一個有如此雄心的人在一起,沒有了危險的驚心動魄,而是充滿了一種成就和欣喜。
 

       扶扶眼鏡,我把鉛筆放在嘴裡咬著,看著對面那個在那裡聚精會神地敲打鍵盤的尹征。

       心想:「是什麼讓我開始改變?是愛情?不對?那麼是什麼,讓我如此的熟悉這樣的感覺,但是卻完全不同?環境?時代?人?還是我自己?」


       也許是我盯著他一直看,他忽然發現了什麼。

       「為什麼盯著我看?」

       「你說呢?」

       「嗯,我只能理解,妳恨我,不滿意加班。」尹征故意的刺激我。

       「是啊,要是回深圳,我現在一定在海邊踏浪。」

       「等我有機會,帶妳去潛水。」尹征邊敲邊說。

       「什麼?!你會潛水?!!」我有些吃驚。

       「呵呵,我也有很多底牌。妳不知道的底牌。」尹征歪歪頭看看我。

       「明年和我一起去美國,春天的華盛頓美極了。清之夢之前,估計還要去一趟的。好不好?」他似乎有些累了,站起來伸伸懶腰。

       「好,我還沒去過呢。」

       「一個兩百年的國家,集中很多民族精華智慧的國家。」

       「你是說美國。」

       「是。但是我不屬於那裡。」

       「那是當然…哈哈哈哈…」我開始大笑。

       「你,屬於…屬於…」我忽然停住,他屬於誰?那時候的他,屬於我嗎?皇后嗎?天家嗎?自己嗎?還是天下?

       「怎麼不說了?嗯?」尹征問我。


       「你屬馬!」我靈機一動。

       「是,我是屬馬啊。」尹征有些不解的看著我。「妳屬牛,我知道的啊。」繼續一臉的無辜。

       「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告訴妳,底牌很多。」

       「嗯,那我還是幹活的好,不看底牌了。」埋頭繼續的算那些數字。
 

       閣樓裡的燈光,溫暖的撒在黑夜,將黑夜的披風悄悄撣去孤獨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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