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緊緊相擁,都將彼此緊緊地勒在懷中。她抬起頭,心想:「天哪,這到底是怎麼啦?!」
「尹征,都是過去了,都過去了,不是嗎?」
「是,既已生,不念死。可是我,妳知道嗎?我真的看見了前世妳寫給我最後的信。」
「啊?!」這在張曉看來,太不可思議。
「發生了什麼?告訴我,告訴我!」
「我不知道,今天我遇到那個在去美國飛機上的老和尚,就是他告訴我兩杯水的,今天他送給我了一個東西。妳看,我想是舍利子。」尹征把口袋裡的小盒子拿出來遞給張曉。
「今天我下午在會場想睡一會,但是, 但是我…」尹征想了想,沒有說出來全部。
「我夢見了那封信和很多場景,猶如昨天,歷歷在目。」他眼裡對張曉全是憐愛,因為他深深地懂得了這個女人,愛自己的心之深,也深刻的明白自己內心所有的疼,來自他靈魂最深的感情。
但是張曉沒有說什麼,對尹征說:「那,今天你開心嗎?」
「開心。」
張曉明白,慈悲是愛的救贖者。他們都已經在愛裡救贖了彼此的靈魂。
是夜,張曉和尹征靜靜地躺在床上,兩人看著天花板。
「尹征,你夢見了所有嗎?」
「沒有,就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但是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連貫。」
「那應該就是我們的前世吧…」
「嗯,我只想今生和妳共度寧和的日子。」其實,尹征他也恍惚記得看見了在那青石板下跪著的人的那兩雙怨恨的眼睛。
接下來的幾天,尹征和張曉陪著她的父母,到了天洋家裡做客,算是走親戚,他們也有他們的老朋友。兩位老人對尹征這個女婿,很滿意,希望他們夏天可以回深圳一趟。尹征答應了。
在機場送走了兩位老人的張曉和尹征,終於鬆了一口大氣。
尹征的清之夢很快要去美國和法國巡展,美國的安排在了夏季,正好可以帶著天洋過去裝假肢,幾天之後他們也送走了詹姆斯和蘇珊一家,在機場,尹征緊緊地握住了詹姆斯的手,兩個男人之間,給予了對方,最深的感激和救贖的擁抱。兩人於是開始忙碌準備美國和法國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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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征曾經看過張曉的身份證,知道她的生日就在五月底,在送走張曉父母之前,他這天去找了一個專門做玉石雕刻的朋友,原來他想送她玉鐲,但是他不想成為一個孤環,自古玉鐲成雙,可是張曉要經常做事,不太方便,他那天在展廳,夢見了一個帶著花香的玉蘭項鏈,隱約記得自己放入一個好看的錦囊中,交個了一個皮膚白淨的下人送去給她。
他請那個朋友,幫他找了一塊上好的玻璃底淺綠色的翡翠,照著夢境裡的記憶,加上自己深厚的美術功底,他給了朋友一個圖樣,朋友開玩笑說:「阿征,你真是要命了,幾天要我弄出來。得,給你專門做,加班加點。」
「呵呵,你那手藝,再不做,都是徒弟們厲害了。」尹征和他打趣。
沒幾天,這個木蘭花的翡翠墜子送到了尹征的閣樓,張曉忙完了展覽,又開始忙她的工作,但是他想讓她搬家過來自己那裡,他準備把辦公室和住所都買了下來,畢竟她兩頭跑,太累。
看著那個陽光下晶瑩剔透的玉墜,尹征長嘆一聲,放回盒子裡,他瞬間明白,空覺大師問他,還要不要知道前世的意義,好比,你要看見前世的遺憾,也必定要看到前世的虧欠,前世的所得。
正在站在窗戶那裡出神,天氣已經開始熱了,屋子裡空調倒是把屋子吹得有些涼。
他聽見開門的聲音,回頭一看,是張曉回來了。
「回來了啊?」
「是啊,今天累死了。二季度的報表簡直是…」我翻了一下白眼,表示被報表折磨的有些虛脫的樣子,把他逗樂了。
他走過來拉住我的手:「後天是妳生日。想怎麼過?」
「我?」我有些暈了,怎麼到了自己生日都忙昏了呢。真沒想過去哪裡過哦。
「過來。」尹征拉著我到了書桌。
「給妳的生日禮物。」他把盒子遞給我。
「是什麼?」
「看看就知道了。」
我打開了盒子,一下子就驚呆了,居然,居然可以如此的相似,我完全不能相信。「這個?你?」語無倫次地看著尹征。心想:「難道他真的記得所有了嗎?」
「別緊張,我很早就知道妳的生日了,幫妳拖車那時候就知道了。」
「哦,不是,不是…」其實,我詫異的是項鏈居然如此。
「你設計的,對嗎?」我問尹征。
「是,因為我記起來這樣的玉墜樣子。」尹征淡然地微笑看著我。
「來,給妳戴上。」他拉開綠色的繩子,給我戴上。然後把那個木蘭墜子,取下。
「可以換著戴,一紅一綠兩個絲帶。」尹征笑著把木蘭墜子放進盒子裡。
他就在我的身後,站在我的身後,想起那日那個伸手看我是否戴了玉墜的人,他扶著我的肩膀,轉過去看見他的眼睛,沒有了那種決斷殺伐的眼神,是那麼讓我沉迷。
「生日快樂。」
他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我開心地看著他,「謝謝…」
「嗯?!」他似乎有些怪我,不過轉瞬即是開心地笑容了。
「和我去美國和法國哦,說好的,帶妳去看看。」尹征說。
「嗯。」忙碌那麼久,真的想找一個地方,就我們兩個人。不過他去美國,天洋的事情,是大事,法國,那個充滿浪漫的都市,我笑了。
「曉,妳說,愛是什麼?」尹征摟過我,看著遠處落地玻璃裡的斜陽。
「我覺得是,愛的更加愛,恨的學會寬容,放下仇恨。」
「嗯,妳對愛的理解,比我深刻。某種程度上妳教會了我什麼是愛。」
「我?我有那麼厲害嗎?」
「後天我們出去玩,順便給妳過生日,妳想一家人過呢,還是就我們倆?」他問我。
「那,那就我們倆?」試探著問他。
「都依妳。」他說玩笑笑,額頭抵著我的額頭。我聞到他身上那種熟悉的味道,讓我在斜陽裡,更加感覺到一種寬宏的溫暖,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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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北海公園,我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今天戴著那條綠色繩結的木蘭花翡翠墜子,我雙手提著手袋,尹征摟著我遠遠地眺望著隔水相望的白塔,那垂柳遠遠地在夏日的風中搖曳,他問我:「妳,妳還記得,荷花嗎?」說完,他放下手,雙肘放在漢白玉的圍欄上,目光游離地似乎想起了什麼,但是又滿是迷茫。
「記得,你曾經有兩隻小船,專門放置在荷花池邊,就連你的十三弟都不知道呢。」
想起那目光如炬,如劍的人,今天就在我身邊,我感到幸福將我包圍。
「妳想去划船嗎?」尹征問我。
「好啊。」難得我的生日,真是說不出來的開心。
挽著尹征的手,我們去公園的荷花池,雖然是五月底,可是今年似乎很暖和,荷花都開了少許,倒是那些翠綠的荷葉,把花兒遮掩著,在風裡若隱若現。
看見那些遊玩的人,上了那宮廷樣式的遊船,居然還有工作人員穿著皇帝的朝服衣冠,還有很多女孩子,一身旗人的裝扮,我不禁笑了。心想:「人,真是經歷過,或者就是最大的財富。」
「尹征,你想上那個船嗎?」我有些壞笑地看著他。
「不,我們去那個電動的荷花船,就我們兩人。」他看著我意味深長地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那個電動的荷花船,可以坐好幾個人,有趣的是那些座位都是荷花的花瓣,尹征和我租了船,我們上去了,電動的比起往日那需要划槳的那葉扁舟,似乎更加讓人愜意。
兩人靠著座位上,綠色荷葉如頂蓋一樣的涼篷,擋住了炎炎夏日的太陽。
開動了小船,微風拂面而過,帶著一絲絲荷葉的清香。看著一些剛剛出來了小荷的花骨朵,不由得想起,那日倚靠在船舷假寐的我,不由得把頭靠在尹征肩膀上。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尹征你看那些荷花,多好看。」
「是啊,我還記得,父親教背的古詩,『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我也記得,恍惚和妳曾經在荷花池的場景,記得妳的絹帕上的花,甚至我能看見我曾送過妳一個幾乎一樣的木蘭墜子…」他摟著我,看著靜靜地水面,對我說。
「難怪他能畫出這個墜子的樣子…」我心裡一下子明白了。「你不是說,既已生,不念死嗎?珍惜這僅有的一生,不是嗎?」
「是。」尹征緊緊地摟著我,嘴角給了他自己一個鼓勵。也給我了信心。白塔,綠水,微風,荷葉,愜意的夏日,依靠的肩膀,知心的人,夫復何求?
那荷花船在荷葉之間游離,我們兩人在夏日就這樣將靈魂靜靜地偎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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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邦在辦公室昏倒被送進了醫院,檢查結果是勞累過度,辛寰宇急急忙忙地趕著去醫院。
他看著嚇壞了的郭太太和他的子女,他給尹征打了電話,尹征正好在辦公室準備美國展覽的資料,立刻叫陶澤送他去醫院。順路買了很多營養品。
看著面色蒼白的郭副部長,他在外面已經問了醫生,知道沒有大礙,也放心了一些。
「哦,尹征來了啊。坐,坐。唉,老了啊,不中用了。」
「您老要好好休息。」尹征安慰他。
「我一直想著要有個人幫你,文化部不光是吹拉彈唱,更重要的事情,還有很多啊。」
「是啊。」
「吱呀」門開了,辛寰宇開門進來了:「哎呀,老郭,我剛才出去接電話去了。」
「怎麼樣,好些嗎?」
「還行。老骨頭了啊。」
「看看,還是我厲害吧。」辛寰宇得意的炫耀了一下。
尹征看著兩個老小孩,嘴邊滑過一絲淺淺的笑意。
他看到郭副部長沒什麼大礙,於是起身告辭,畢竟事情很多,他說過幾天會再來看望郭副部長。
看著尹征離開了,郭振邦叫辛寰宇:「辛臥龍,我和你說,你坐下,我得和你商量一個事情。」
「你個大部長還有事請和我商量?!」辛寰宇好生奇怪。
「我老了身體不行啦,尹征這塊剛好起步,得有個得力的人幫他啊。」
「唉,這個你就得自己找你的那些下屬了啊。」
「我翻看了所有的合適人選的名單,說實話,作官他們都比我在行,說到國學歷史和真功夫,真沒幾個了。哼!」郭副部長很是憤怒的扭頭了一下。
「先別著急,你先休息,先休息。」
兩個老頭在病房裡聊開了,休息之後,郭副部長似乎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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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辛寰宇把尹征約到了家裡,下棋吃飯。尹征做完手裡的事情,開車獨自前去那個小院。還是老規矩,先吃飯,後下棋。依舊是一個執黑,一個執白。
辛寰宇問尹征:「尹征啊,這個追索項目,你覺得依靠你一個人的力量能行嗎?」
「當然不行。」
「嗯,不是每個棋局你都可以引征待敵的哦。」
「當然…」尹征好奇怪,辛寰宇想和自己說什麼?
「你好好想這個問題,你會想明白的。」辛寰宇不再說話,而是繼續專心的看著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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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允川的那筆錢,終於可以合理合法的使用了,尹征最後思慮再三,建立的文物修復基金終於批復了。這天,他和我都要去辦理相關的手續,正好在景山公園附近,好在方雲和陶澤文件準備的充分及時,所以辦理的很快。
方雲和陶澤開我的車子離開了,尹征說:「走,我們上景山去看看。」
「啊,別去了吧。」我想起大明皇帝最後被大清逼死在那槐樹下,就有些悚然。
「我在,不怕,走。」
登上那紫禁城挖出的泥土堆積而成的「萬歲山」遠遠地可以看到神武門的那五個大字「故宮博物院。」我一路走著,一路心裡不由感概,「已然成故,故人,故事…」
尹征把墨鏡取下,掛在襯衫間,跳上那個萬春亭旁邊高高的石頭上:「據說紫禁城的玄武之位要有山,的確花了很多心思啊。1420年落成的皇宮,到了1911年宣統遜位。百年之間,感嘆啊…」我遠遠地看著他,遠望著那個曾經,曾經屬於那個他的紫禁城,太陽好刺眼。他一定想起了曾經的很多故事…
從我淡淡的咖啡色墨鏡裡,我看著尹征:「你是不是有『雲霄千尺倚丹丘,輦下山河一望收,風翥中天連紫闕,龍蟠北極壯皇洲。』的感覺?」
「是。」
「這可是康熙的詩作。」
「我知道。」
尹征的手機響了,「喂,郭副部長啊您好,您好。」
「嗯…哦…呃…」他沒有說話,就靜靜地聽著,我在邊上靜靜地看著他。
「好,我考慮一下。行。行。」
他把電話掛了。臉上有些不悅,無奈和思索。
「怎麼了?」
「郭副部長為了追索文物,成立了一個文化部下屬的特別部門,他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需要一個得力的人以便配合伊皇。」
「這,不是好事嗎?」
「他力薦一個人。」
「誰?」
「…康德嗣…」
「呃…」我知道,以尹征的個性,太難太難,他會去接受一個在他這裡他覺得失去了誠信的人。
「那你自己怎麼打算?」
「郭副部長希望我好好考慮,我能有選擇的餘地嗎?」尹征苦笑著看看我。
「不是,尹征,你應該反過去想,他們為什麼選擇康德嗣。」
「為什麼這麼說?」
「我曾經親自見過康德嗣的文物功底,他英文日文都非常了得,的確是一個你可以用得上的人。但是…」
「唉…」尹征在下午的烈日下,顯得有些疲憊。
萬春亭裡供奉著修復了的毗盧遮那佛,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大日如來佛。
我取下墨鏡,看看尹征,說:「尹征,這尊佛,也叫大日如來佛,他是光明理智的象徵。」說完我看看他笑笑,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看看我,若有所思的樣子。雙手合十,給佛像行了禮,我們倆走出了萬春亭。
尹征心裡似乎明白辛寰宇告訴自己棋局的佈局,不是每次都引征能贏的意思了,他抬起頭,看看刺眼的陽光,無盡地照耀著大地,閉上雙眼,他感受到一種光明無限,溫暖無限…
感恩的心-楊培安
我來自偶然 像一顆塵土
有誰看出我的脆弱
我來自何方 我情歸何處
誰在下一刻呼喚我
天地雖寬 這條路卻難走
我看遍這人間坎坷辛苦
我還有多少愛 我還有多少淚
要蒼天知道 我不認輸
感恩的心 感謝有你
伴我一生 讓我有勇氣作我自己
感恩的心 感謝命運
花開花落 我一樣會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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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 16 Fri 2012 01:45
步步今生二版【第一百二十九章 龍之魂】(繁體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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