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征抱著我就在那個墳塋坐著,我慢慢的從迷糊中醒來,看見是他--尹征,也是胤禛,邊上是他曾經的墳塋,我望著他。


       「今天是他,就是你的生日。」

       他緊緊地摟住我說:「很快真是我的生日了。妳我在此相遇,想必前世在此靈魂相依,而妳我不期而至。不管是胤禛,還是尹征,我都愛妳。」


       我再也不能控制情緒和眼淚。
 
       「別哭,別哭,要開心。我雖然沒有太多記憶,但是為妳摘梅花的那種愛的感覺永遠在心裡的。」他給我抹去臉上的淚水。

       「嗯,嗯」我邊哭邊點頭。
 

       很多東西慢慢的體會,自是慢慢的開懷。


       「走吧。軀殼已死,靈魂不滅。」他堅毅地一下子站起來,把那些凍成冰渣的葡萄,揪下一個放在嘴裡,嘎吱吱的嚼碎,好像是把那些他無法想起的記憶痛苦地吞下。


       「嗯,好甜。」他說。舉起杯子,他看看。「真是喜歡這個杯子。」那神情和那日一身紫袍,初次看見那個木蘭杯子一樣,不同的是,上次是好奇,這次是欣賞…
 

       小心的放在我的背囊裡,甩在他的右肩膀上背著。


       「妳住哪?還是上次那個賓館吧?」他問我。

       「是。」我告訴他。

       「這樣吧,妳開車下去,我開車下去,然後我叫陶澤搭車過來開妳的車回去。好嗎?」

       「好。」


       他摟住我,回頭看看那座墳塋,他說:「妳等我一下。」他慢慢走過去,伸開雙手,他的手掌摸摸那冰冷的青磚,我不知道他在感受著什麼,感受到了什麼,然後轉身他牽著我的手,我們下山了。


       走在雪地裡夕陽中的永寧山下,雪已經停了。這個皇家陵寢在暮色中慢慢的在我們身後變遠。「以後別一個人來這裡。記得要叫上我。主角要在啊。」他有些譏諷地看著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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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澤來把張曉的車開走了。兩人在外面吃了東西,回到酒店,尹征躺在酒店的床上對著張曉笑著說:「這下真是小兩口出來旅行了。」

       「誰說的…」張曉看著他。張曉躺在床上看剛出去買的雜誌。

       「妳家門口的胖保安,特逗。」
 

       尹征在那裡吃葡萄。

       「別吃了,凍壞了。」張曉說。

       「本來就是給我的。」他問張曉,「吃不吃?」

       張曉轉頭說:「不吃,你喜歡你自己吃。」

       尹征很壞的用牙咬著一顆葡萄走過去,「來,吃一個。」

       張曉看他那個樣子,用雜誌擋住,「不吃,你自己吃。」

       「好東西一起吃。」他把雜誌拿開。

       眼睛看著張曉,「吃一個,來。」

       「不吃。」張曉看著他。

       「吃, 咱倆一人一半。」
 

       尹征用臉湊近她。把葡萄放到她的嘴邊,「來吃一半」,他自己乘機吃了那顆葡萄,一下子吻住張曉。半天他抬起頭來,看著張曉說:「妳跑,一天就跑,看妳往哪裡跑。」
 

       他抱著張曉。眼睛就盯著她看,這雙眼睛他能清楚的記得,是梅花樹下的眼睛,他內心開始對那些記憶有著貪婪的渴望。


       窗外只有一彎弦月,映照著已經被白雪覆蓋的大地,靜謐而深情,蒼涼而幽綿,如果有一種感情是可以和日月比擬,與天地抗衡的,那應該是什麼?


       「葡萄做酒夜當衾,弦月欲攬彩雲心,醉臥紅塵舊夢侵,夜半時分得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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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起來,外面開始下雪。我站在窗戶那裡,看著外面的落雪,一片片輕輕落在行人們的肩膀上,頭髮上,樹枝上,地上…


       有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過去宮裡下雪的時候,很冷吧?」一雙手,從後面緊環抱住我。

       「冷。但是有火盆啊,而且坤寧宮啊幾個宮裡,都有燒的炕的。」我想起那個暖水袋,想起他曾經把火盆裡的火星撥的到處都是的那天。

       「我們打雪仗嗎?」

       「我們?你不打,因為你不玩的。倒是我曾經用雪打你,你幸災樂禍說我,『看妳那個樣子,誰還會憐香惜玉!』」

       「是嗎?我有那麼冷酷嗎?」 我想起那天為什麼在雪地裡遇見他和十三。

       「嗯,你在我這裡一直有個外號?」

       「哦?是嗎?告訴我,是什麼?」

       「不告訴你,底牌很多。」說完歪著頭看看他。

       「等我哪天一定把妳肚子裡的秘密統統挖出來看看。」他用眼神挑釁的看著我。。

       「嗯。」我看看他,微笑的看著尹征。


       「對了,我上次在易縣曾經見過一個廠,做高仿的瓷器廠…」

       話音未落,「是妳做的定瓷杯,對嗎?」他問我,尹征眼裡飄起那種幽深的思索,想起他和天洋曾經請人過眼的那個杯子。


       「離這裡遠嗎?」

       「不太遠。我只是想,要換了你的那些珍品,如此高仿,不是人人可以做的。」

       「那妳送我的杯子是那裡做的?」

       「…那是康德懿幫我找朋友做的。」

       「哦,是嗎?」尹征沒有再說話什麼。他看看窗外,看看錶。

       「我們去看看?」他說:「妳別進去,我自己進去。」尹征不想張曉在任何危險之中。



       我們退房之後,他開著他的君威,一路找到了那個瓷器廠。離廠不遠,他把車停了。「我陪你進去吧。」我說。

       「不,妳等我!」眼裡是不容得任何講條件的命令。

       「好吧。你多小心啊。」


       尹征一個人踩著雪走進了那個瓷器廠。

       「這位先生要什麼嗎?」小夥計上去招呼。

       「我?!你們老闆在嗎?」尹征看著小夥計,順便環看著那些瓷器擺件

       「老闆在裡間,您稍等。」

       「哦,好的。」尹征坐在沙發上抖落頭髮上的積雪。往後捋捋頭髮。


       不一會,出來一個絡腮鬍子。

       「這位老闆,貴姓?」

       「免貴姓佟…」

       「您要定什麼東西嗎?」

       「我,想定幾個大雅齋的東西。」說完,尹征拿出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看著那個絡腮鬍子。

       「哦,老闆喜歡大雅齋的東西?」絡腮鬍子有些懷疑地看看尹征。

       「是。」他看著這個人,面無表情地說。

       「價錢不便宜哦。」

       「沒關係。」

       「您要幾個?」

       「你得先給我看看你的手藝。」尹征邊說邊把煙灰彈在煙缸裡,抬眼看看那人。


       那人給小夥計使了一個眼色,小夥計進去拿來一個大雅齋的高仿。尹征翻過底看看,「永慶長春」!心裡不由得讚歎,這樣的粉彩在今天還有人能做出,的確精湛。


       「好吧,先定兩個。什麼時候可以取?」

       「最少兩個星期。定金先付一半。」尹征心想:「他沒帶那麼多錢。」他說:「給我名片,我叫公司的助理明天過來交定金。」

       「好的,好的。價格沒得講啊,老闆。」

       尹征心想:「真黑。」

       「給你就是。」他想:「 看看你藏的是什麼名堂?」

       「走了,明天等著收錢。」尹征拿著名片,走了出來。


       我在車裡很是無聊,就打開他車上的小櫃子看有什麼東西。裡面是幾本書,都是研究雍正的,很多地方用紅筆劃出來,邊上有很多紅筆寫的小字。而且很多是豎著的字體,應該台灣買的,一看真是。他那麼熟悉清史,為啥如饑似渴的研讀?是想知道更多的自己!?翻看一本是雍正的詩詞。


       《仲秋有懷》

       翻飛挺落葉初開,悵怏難禁獨倚欄。兩地西風人夢隔,一天涼雨雁聲寒。

       驚秋剪燭吟新句,把酒論文憶舊歡。辜負此時曾有約,桂花香好不同看。


       當我讀到『辜負此時曾有約』,邊上尹征寫的字,「是她嗎?為何要在前世辜負她?我有嗎?!!!」幾個大大的驚歎號,觸目驚心的在我眼前。


       遠遠看見尹征過來,我趕快把書放了進去。他拉開車門:「走,回家。」


       戴上墨鏡,發動車子。


       我在邊上戴上墨鏡。他一邊倒車邊說:「這個廠不簡單,居然可以做大雅齋的東西。我定了兩個。」

       「什麼?!他們可以做大雅齋的東西?!」我有些吃驚。這個雖說是晚清光緒年間的東西,但是因為慈禧原因,均是粉彩瓷器,而且更加精美,成為眾多藏家的最愛。

       「你看到了嗎?」我問。

       尹征邊開車邊說:「是,那個永慶長春的銘記,真是可以以假亂真的,都是鞏紅做的。」

       「考妳一下啊?大雅齋上的『天地一家春』是啥意思。?」他邊說邊看看我。

       心裡想:「哼。不就是慈禧為了紀念她和咸豐在圓明園,因此而得寵嗎?」

       我裝作不知道:「不知道啊。。」

       他看看我:「說到圓明園,怎麼開始裝傻?…」

       心裡想:「嗯,是,是你的園子,就裝…」

       嘴上說:「沒有啊,真不知道啊。。」


       尹征邊開車,邊說:「清人吳士鑑在《清宮詞》中寫道:『大雅齋中寫折枝,丹青鉤勒仿笙熙,江南供奉雖承旨,不及滇南女畫師。』慈禧一直喜歡學畫,請各地官員找畫師,最後找到了雲南昆明的一個女畫師,繆素筠,字嘉惠。一直是慈禧的代筆者。她是免給慈禧行禮的,官至三品。」自己心裡很佩服尹征的史學功底。


       「她現在都有很多設計圖可以參考的,真的。」尹征很認真的告訴我。

       「嗯,下次有機會找了看看。」


       他伸手捏捏我的下巴:「改天我好好給妳上課。」

       「好啊。」


       我望著窗外心想:「嗯,你們大清最後毀在女子手中,所以不給女子干政是對的。」當年他和十三倘若是我在,就連說官員的名字,都是用寫的。


       想著不由得好笑,「笑什麼妳?」他問我。

       「沒什麼。想起你的一些事情。」

       「嗯,改天給妳機會,好好和我說說。」他意味深長地微笑看著我。

       「嗯」我在心裡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和他好好說說呢?」


       我和他回北京了,因為藏品已經找到,我不能再請假,所以我第二天就趕快開始上班了,馬上是財務年度了,太多的報表和核算,幾乎都要讓我和幾個同事累死了。
 

       想著忙完這一兩天,我去看看余菼,這天有人給我打電話,「請問妳是張曉嗎?」號碼很陌生,「是,我是。」

       「請妳下樓一下,我們是公安局的有些事情想和妳談談。我們在妳公司樓下。」

       「啊,到了樓下的接待處了。」

       「好啊好啊。」估計是接待一看是公安局的,說我不在,怕是把人給嚇到了。
 

       穿好大衣,我趕快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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