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征在辦公室裡已經開始在安排陶澤他們分部門,這次清之夢來參展的文物,除了英美法之外,台灣故宮也給予了他最大限度的支持,一衣帶水的情誼總是讓人覺得血濃於水的感激。
他早上讓方雲去文化部拿到了文件,清之夢將於2012-5-20 週日,在北京國貿中心展廳,正式開始全球首展,保安問題他詢問了郭副部長之後他制定了選定的特衛。
在辦公室翻看那些康家兩兄弟和唐允川的照片,還有羅穎和那兩個專門收購文物的港商的照片,尹征手裡捏著鉛筆,皺個眉頭想,到底應該怎麼辦?責任心讓他做了最後的決定,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他在心裡長嘆一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康德懿的公司,被尹征堅決地從展覽協作公司上,用紅色 highlight 筆,劃出了,他清理了所有的合作夥伴。
在這樣的大事上,尹征絕對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
陶澤他們因為部門分離,興奮的在樓下嘰裡呱啦地討論著展覽,所有的人好像打了雞血一樣。他從閣樓下去,交給陶澤一個信封,交代了幾句。陶澤出去辦事了。
他單獨把方雲叫過去問了幾句話,方雲點頭,然後說了什麼,尹征沉吟片刻,點頭,方雲也走了。
他看看手錶,天洋出院了家裡要請護工,保姆,一定不夠住,他的房間一定要騰出了,自己也應該有一個自己的家了,他得回去收拾一下。叫上公司的兩個小伙子,跟他一起回去。
開車回到了天洋家裡,員工們在外面等他。
到家了,天洋在抱著宸宸。
天洋出院時候,他給天洋買了一個電動的輪椅,這樣天洋行動也方便,天氣也好,希望今年夏天可以在美國裝好假肢,他的心裡成了永遠的疼,他就連在張曉面前都未曾掉淚,但是一個人時候,想起天洋這樣了會落淚。不過抹去淚水,他還得做那個堅強的大哥。
「好些沒?來,大伯抱抱。」
「你來了啊,大哥。」天洋看看他。
「還行嗎?」
「沒事,我現在康復的很好,就等了。抓緊鍛煉。」
尹征在天洋肩膀上拍拍,什麼都沒說,一手抱著宸宸:「叫大伯,叫大伯。」
「爸…爸…」小傢伙不要尹征,轉身要找天洋去。
「哈哈哈,看吧,我兒子要我。」
尹征看著那個寶貝,心裡升騰一種渴望,一種男人衝殺之後,最最簡單的渴望。
「我把東西收拾一下,拉過去。」
「大哥,不用的,真的,我們收拾一下可以的。」朗豐邊擦手,邊從廚房出來。
「沒事,你們現在擠,我那邊寬。」尹征說。
「放心,這裡永遠是尹家。我的家。」
其實,弟兄姐妹無論如何,好比指頭一樣,雖然根一樣,可是終究是要各自開枝散葉的。
尹征進去把東西清理著,打電話叫員工們拿來紙箱子,一一裝好,主要是他有很多收上來的古董和古畫,他原來想等私人博物館開起來就可以放進去了,不知什麼時候了。
東西不一會就收拾的七七八八,朗豐在邊上有些內疚。
「大哥。。。」
「小豐,一家人,沒什麼的大哥以後經常也來的。等我忙完展會,要不我們去看一個一樓兩戶的房子?」
「大哥!」
「這點錢大哥有。這邊賣了吧。就是妳上班就辛苦了。」
「大哥,再說吧,這裡離醫院近,方便。」
「嗯,也好,你們定奪。」
他把所有的東西,拉回了自己的住所。一個人在那裡清理東西,肋骨還隱隱的疼,醫生交代他不許抽煙,絕對不能。他經常憋的難受,就去沖杯咖啡。
自己一個人在那裡收拾東西。
有人用鑰匙開門的聲音。他轉頭。張曉提著東西進來了。他看看手錶。
「妳怎麼那麼早下班了?」
「我擔心你。下班就直接回來了,你幹啥,那麼多箱子?」張曉去廚房放了東西,邊脫風衣,邊問。
「天洋家裡妳知道,保姆,護工。」
「哦,是的啊,來我來收拾。你去歇著。別累著。把手伸出來。」張曉說。
「幹啥?」他把手伸給她。
「我聞一下。」
「我沒抽煙…」
「那就好。洗手吃飯,我來弄吃的。」
尹征在整理物品 ,他翻看著東西。邊拍灰,邊整理。
「怪事,我的相冊裡面這個地方怎麼空了?」
張曉走過去一看,沒有說話。因為尹征的那個照片,被她買了一個小小的仿古純銀相框,放在辦公室的抽屜裡了。空閒時候,她就會摸出來看看,反正那個角落只有她一個人。
「哦 ,是嗎?」她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把吃的放著桌子上。
「這照片是我剛上大學時候照的,沒有底片了,就一張,唉…」尹征似乎很遺憾。
「是嗎?」
「是,是我爸爸給我照的。」
張曉悄悄地吐了一下舌頭,怪自己怎麼就偏偏拿了那張呢?不再說話,她想著過幾天去翻印一張,小得再悄悄地給他放回去。
「對了。清之夢的啟動文件重發了。我得忙了。」尹征邊把那些古書理成一摞抱去書房,邊說。
張曉心裡想:「康德嗣還算是個有良知的人,不錯。」心裡也為幫上了尹征有些高興。
「太好了,那來吃飯吧。」
兩個人邊吃飯,尹征說:「等清之夢忙完就是美國站和法國站的聯展,我擔心我時間太緊。打算抽兩天我帶妳出去玩玩。」
「你身體好些了嗎?」
「體質好。回復的快。」
「好啊。」兩人吃飯聊天。
每個人要的生活有時候很簡單,一個家,一個人,一份工,一顆平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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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康德嗣在辦公室裡看到部裡的文件,心想:「這或許真是天遂人願,自己不想都不行。」他現在就想所有人抽身離開這個他一直覺得不祥的所謂的清之夢。
羅穎現在情況漸漸穩定,他也算是放心一些,那天在院子裡他陪著散步的時候,羅穎看見一個小女孩,眼睛就直勾勾的望著,他動心地想:「沒有自己的孩子,去收養一個,或者這對羅穎來說,也會是解開心病的良方。」
他拜託東北的同學到處打聽,想去收養一個農村的孤兒,這樣的話,一來是沒有後顧之憂,二來也算一種功德。他發現他已經沒有了鬥志,那種野心在漸漸消磨,消磨在每一天看著羅穎,每一夜的懺悔之中。羅穎的雙親對他從開始的怒目到現在慢慢開始平和。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德懿,還沒成家,也不夠定性。總在心裡想能再為他做什麼。
他拿起電話給張曉打了一個電話:「張小姐,妳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不客氣,不客氣。」淡然放下了電話。
那邊是欣喜的感激,而對他來說,不過是知會一聲。官場之路,有時候是空無的,因為為官之道自古「中庸」為上,有時候無為而治,也是一種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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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懿和龔習在辦公室接到通知,他們就連清之夢的任何業務都無法再沾邊了,有其他熟悉的公司透露說,伊皇公司作為行業龍頭老大點名了,但是對於德懿來說,這個人丟大了。他在辦公室一怒之下,把煙灰缸給砸了。
龔習大罵:「這個該死的伊皇公司,也太欺負人了。」
德懿陰沉個臉,因為早上原來羅穎的下屬告訴他,他去老林的書齋認過了,老林就是那個送畫的人,他已經認定這個事情,和伊皇脫不了關係,但是沒有證據是證明伊皇下的餌。但是就是因為這幅畫,嫂子瘋了,而他現在因為嫂子的失勢,公司業務極度萎縮,雪上加霜的是他們被剔除在這樣大規模展覽的外圍,關鍵是行業裡知曉了,這樣,以後的項目就難做很多。
他讓龔習抓緊時間督促合同的執行和回款,自己只能再想辦法,自從大嫂公司垮了之後,原來那些見到自己都面露三分客氣的人,如今就給他太極拳,他真正理解了人走茶涼的那種心酸,但是他不服輸,他決定自己開始闖。
龔習看著他陰陰地怒容。使勁地追問,他道出了那幅畫他的懷疑。龔習也開始的大罵,說:「這個尹征,太黑了,真是腹黑。沒有這檔子事,一定查不到那麼多事情,大嫂也不會瘋。狗東西太壞了。」
「我也沒十足把握是他做的。」
「一定是他,你想想,預展讓他差點身敗名裂,雖然不是咱們做的,可是也和咱們有點點牽連,再說,他不是被公安抓了又放了,聽人說,被打斷了肋骨,差點沒命。不恨死咱們才怪呢。」
「別提了,在公司讓下屬們知道不好,你抓緊合同和看看能不能找一些產品代理,公司一大家子要等著吃飯呢。」
「我知道我知道。」龔習現在真是德懿的好管家。
德懿開始後悔引見張曉去見大哥,他想著,大哥一定是幫忙了,才讓伊皇起死回生。他拿起電話給康德嗣打電話,結果康德嗣說,他也是看到文件才知道的,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德懿反而沒有話說了,德嗣勸他,好好整理好那一畝三分地,等自己一段時間,畢竟他在拍賣行根基很深。
人生的一路,無論工作,學習,不管什麼樣的原因,總是會這樣的,那樣的原因,我們遇到各種問題,很少有人明白,這些事情在很早時候就有端倪,只是大多數人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真正見到棺材的時候,能淡定的人少之又少。
我們不能選擇人生,只能選擇道路,那麼道路的路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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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皇公司裡面陶澤已經成為文物追索的部門經理,他和很多公司新來的的歷史系,考古專業畢業的新員工在一起,加班加點的把那些清之夢要展覽的英美法的展品,每一件的歷史查證,猶如大海撈針一樣做好之後,要盡快地交給方雲他們行政部翻譯成英語和法語。
清之夢分成了兩塊,文物展覽和清代所有建築設計的圖片展覽,尹征和他的員工幾乎走遍所有的能找到的清代建築,而這些圖片展覽時候也會出一本書,這是尹征父親的夢想,把所有清代的建築彙集成一本書,有圖樣設計的攝影集,那個設計了一輩子圖紙,最後嘔心瀝血而死的普通知識分子,終於在他兒子這裡為他實現了一生的夢想,代價就是兒子一個人前行,花費就是整整兩代人,才有了一本圖集。
尹征在看出版社送來的厚厚地樣書。這是準備在清之夢期間發行的中英雙語的精美銅版紙的書。他翻開扉頁---上面是自己的狼毫毛筆字:「謹將此書獻給我的父輩們,普通的中國讀書人。」
他看著扉頁自己寫的前言上父親和天洋爸爸那戴著黑色框鏡的黑白照片,在老人們剛毅的眼神裡,全是他們對這個國家靈魂的純淨的熱愛。他明白這是一種超越個人感情,個人得失永存於靈魂深處的熱愛。他知道自己也是這個靈魂裡的一個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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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 15 Thu 2012 09:14
步步今生二版【第一百一十一章 剿】(繁體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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