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打開手心,那個斷了的木蘭簪子在我手裡,它,實實在在地在我手裡,鮮紅的血把那潔白的花瓣染的讓紅更加刺眼,白更加明,手心給劃開了一個很長的口子。血不斷湧出來,我想我是用盡全力去握住了它,好像握住了他的手一樣…
      
       因為我怕…我怕…
 
       圍觀的眾人發出噓聲。「唉,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一干人等散去了。

       「姑娘啊,這個東西斷了,不值錢的雖說玉石很好,可是現如今,要修這個簪子的人,沒幾個了啊…」

       「那,我還是要買…」

       「妳看著給吧…」

       「我,我…大媽,我包裡就一千多元錢,夠不夠?」

       「多了,多了…姑娘啊,妳給我三百吧…」

       「這怎麼行…我給妳多點…」推搡之間,給了婆婆六百元錢,婆婆轉身找來一塊布。把簪子包起來,放到我的手裡。邊上一個好心的人,遞給我一個創可貼,「來,姑娘,把手包起來吧,可別化膿了…」

       我站起來,給婆婆鞠了一個躬,哭著走了,走了幾步,我才想起來,應該問問她住哪裡,

       「姑娘啊,妳就到這裡來找我…他們都知道我的。妳找邱大媽就好啊,姑娘別難過了啊…」.

       我轉身走了,背後那些人竊竊私語,「這姑娘怕是受過什麼刺激…看哭的…」

       「也不一定,這年月,騙子也多的是的。」
 
       已經完全沒有心情前去吃飯,但是我必須去。
 
       麻木的走向東門。手機響起來,他們已經快到了,真想離開,立刻就走。一分鐘都不想等,但是我不能,情緒已經徹底崩潰了,從包裡拿出那個斷簪子,站在公園的護欄邊上,淚如泉湧,嘴裡喃喃的說,「四爺,四爺,我找到簪子,你是不是連我用過的東西都不願意看一眼的。你一定不想原諒我了。」想到這裡,更加傷心了。
 
       手機又響了,我抹去眼淚,把斷簪子收拾好。我快步地朝那裡走去,一進去我就問他們,洗手間在哪裡,走進去,洗臉重新化妝。出來找前廳要了一個新的創可貼貼在手心裡。
 
       進了碧照樓,他們都在那裡落座了,還有幾個沒來,還好我不是最後一個…

       麻木而空洞的看著周圍。

       服務小姐問我:「小姐,請問要喝什麼?」

       我說:「喝酒吧。」

       「好的,小姐,白酒,紅酒,還是啤酒?」

       「白酒。」老闆看了我一眼,老闆高興的拍著Scott的肩膀說,

       「Scott啊,張曉可真是給你面子啊,她可是從來不喝工作酒的。」

       我擠出一個規範的笑容給他們。
 
       靜靜的坐著,也不說話,我腦子裡,很空白,很空白,但是又好像是擠滿了無數的畫面,四爺,巧慧,姐姐,浣衣局的人……

 
       酒已經倒好了,菜也開始上了,平時一向號稱吃貨的我,現在就算是如此的珍饈美味在我面前,都沒有慾望。我不知道要怎麼辦?這個簪子足以證明我的確穿越過去了的。

 
       最主要的是,看到了四爺的影子,從來沒有哪一次那麼覺得那麼靠近他…

       但是我感到全所未有的迷茫…無助….

       「心裡越是害怕,臉上越是要鎮靜。」有一個聲音在我心裡有力的說話。

       「張曉,張曉。喂!」龔習叫我 ,我一楞,「妳發什麼呆呢,老闆舉杯了。」

       「噢…」 趕快抬起杯子:「老闆,我先乾為敬啊。」他有點吃驚,但是把酒也喝了。

       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酒,送到Scott 面前:「來,給你接風,以後合作愉快。」

       ST笑笑,抬起來,自己先喝完了,給了他一個大拇指,自己也喝完了。
 
       ST回給我一個大拇指。我忽然想著,他的大拇指戴扳指應該很好看……

 
    酒是個好東西,我並不沉迷裡面的醉意,我喜歡那種迷離的飄逸,雖然我平時經常喝一小點。但這麼大杯的白酒,還是一路的點燃開來我對他思念,開始燃燒了我的心,它在心裡升騰,那藍色的火苗開始舔舐著回憶。
 
    我開始敬酒給Scott ,給龔習,喝的似乎靈魂想飛躍出身體一樣。忽然不想在這裡呆著,想離開,乘著還沒喝醉吧,雖然提前走不好,周圍的服務員,穿著旗服,頭上是旗頭,和艷麗的花朵,頭頂是那些雕樑畫棟,左邊是那塊太和充滿的牌匾,金光閃閃,讓我真的有些恍惚了。
 
       我對他們說,「你們信嗎,我會穿他們的鞋子,而且不會摔跤。打賭嗎?」

       「賭什麼?」「嗯。這樣的吧,老闆,賭一個星期假期。不扣我工資哦。」

       老闆酒興上了 ,「好,沒問題。」

       「別吹啊,張曉。就妳?」連老闆不信,小媳婦也不信。

       我一招手那個服務員過來了,我和她說,「妳穿多大的鞋子?」

       「35」。

       「得,妳把妳的鞋子借我一下。」

       「啊…」

       「小姐我們在工作啊。」她似乎有些為難。

       「沒事,沒事,我就是我給老闆們表演一下,就幾分鐘」。
 
       我們這幾桌開始躁動起來,我和小姐換了鞋子,另外一個小姐還抱來一件合適的旗袍,我胡亂換上。蹬著那個花盆底。我繞著幾個桌子,搖擺著腰肢的走了起來。然後給他們輪流敬酒。他們開始拿出手機來,拍照,起哄了……

 
       大家很吃驚,有人開始吹口哨。我居然圍了兩個桌子都繞了一圈。輪番請他們喝酒,轉身走回座位上,然後看著老闆「奴才多謝皇上。」

       眾人哄笑…然後還溫婉的給老闆行了一個禮。

       有人開始拍手,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轉過去「眾位阿哥吉祥。」脫了鞋了,褪下衣衫。

       「奴才給皇上請安,告退了」這話說出來,就差馬上哭了。

       老闆說:「好,好,好,給妳一周,手機開機啊。」。

       我悲慼萬分但是卻是笑顏如花的,站了起來。

       「老闆,我能不能,先走啊,住的遠啊。」

       「去吧,去吧…」。提起手袋走了,龔習看見了我手心的創可貼。

       「張曉,妳沒事吧?」

       「沒事。大家慢慢喝啊,我走了」。

       龔習說,「老闆,我送送她吧,喝太多了,車怕是不能開了。」

       「嗯,媳婦,還是你好啊。」我看著他說,眾人又是一通哄笑…
 
       終於離開了那個讓我無比壓抑的地方。
 
       我們從仿膳出來,一直走到北海後面東門,我喝的有些暈乎,看來是不能開車了。龔習攙扶著步履晃蕩的我。

       「妳,車停哪裡啊?」

       「公園後門。那邊。」有些難受,不過還好。 「媳婦啊,還是你對我好。還是你對我好啊。」走過的路人,側目我們,一個女的叫一個男的 「媳婦」,他們一定很抓狂。

       一路跌著過去,媳婦很吃力在我包裡找到鑰匙,我腦子很沉醉,但是下意識的摀住手袋,不給他,他說,「我要鑰匙」。我把鑰匙摸給他,手裡還是緊緊的抱著手袋。他用力地把我塞到座位上,他剛開動車子,他知道我住哪裡的。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小媳婦,幫我接電話」,遞給他電話。

       「喂,張曉嗎?我是老小啊。妳在哪裡?明天…」

       「喂,你誰,你是誰,張曉的朋友,太好了,她喝多了,我們在仿膳呢,你能來過來下嗎?」

       ……
       ……
       ……

       最後我就聽見,小媳婦說:「好,我等你。」

       緊緊抓著手袋,我再也堅持不住。頭沉沉的,不知道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沉睡,希望沉沒,繼續的沉沒,不要和任何人說,不要和任何人分享…
 
       沒有夢,沒有魘,只有沉沒的我……

 
    口中如火,心在燃燒,奮力的燃燒,要喝水,這時候感到有雙有力的大手,把我扶起來,嘴邊有水,好甜啊..我好像是一個在沙漠裡煎熬的人,彷彿找到綠洲裡一汪泉水,聽得見自己咕嘟咕嘟喝水的聲音,然後有人的腳步聲,努力的睜開眼睛,搜索著沉睡之前的最後印象,看到一個很模糊的人影,屋頂是淡淡的藍色,不是我的房間……
 
       我驀然警起,這是在哪裡?
 
       看不清,我把身上的薄毯拉開,剛要起來,肩膀被人按住了,

       「別起來,躺著,躺著。」是個男人的聲音,是老小,他是老小。

       想起來了,是他…老小…
 
       「你的同事說不清妳家的位置,他還要急著回去,我就想,妳反正也不能開車,就把妳接我這裡啦。不介意吧?…妳…妳睡的很沉,我把妳抱上來的。妳一直不放手妳的包呢。」模糊的看著他的身影,聽著他的聲音。
 
       放心了片刻,想到我的手袋,「見到了我的包了嗎,我的手袋…」.

       「給我眼鏡,給我眼鏡…」

       「在這,在這,包也在…」他遞給我。
 
       戴起眼鏡,一把抓過手袋,從內層裡面,我拿出那個紅布,包著的簪子。
 
       拿出來,上面還有我的血。血跡干了,我看著那簪子,那木蘭在我手裡,依舊如幾百年前一樣,只是顯得有些極其淡的黃色,想那是八爺找他說那段故事的那日,他流的眼淚把這白玉沁出了淚的顏色,我是那個他為之流淚最多的女子嗎?
 
       那大雨中,那寢宮中,那決裂的那日….
 
 
       我開始哽咽,緊緊地捏在手裡,老小幫我把毯子蓋好,拿來一個枕頭給我擋在背後,他靜靜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句話都不說,也不問什麼,就容我在那裡盡情的流淚,眼淚滴在鏡片上,我取下來眼鏡,他起身去幫我拿來了紙巾。
 
       「張曉,妳為什麼喝那麼多酒啊,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搖頭…我不想說,無人可說……
 
       「別太難過了啊,對了,告訴妳一個事情,好不?」
 
       「那個杯子,上禮拜,不是帶妳去見過我那哥們了嗎?他說了,妳那個杯子啊,他說,他說————」他故意停住賣關子,「但是妳不哭,我就告訴妳……嗯?」
 
       稍微的平靜了一點。我深呼吸後,止住了。把簪子重新包好,放回包裡的內層。

       「妳這個杯子啊…可是給了他一個挑戰了,知道為什麼嗎?」

       「嗯。」說完,還是很不好意思的笑笑,畢竟才認識別人,而且在別人家裡,哭得稀里嘩啦,總是覺得不是很有分寸,戴上眼鏡看著他。

       「好咧。要吃點東西嗎?」

       「我…不想吃…我想去上洗手間…」有些不是很好意思…

       「哦…那邊,那邊…」說著他拿來一雙拖鞋,「妳的高跟鞋,我…我給妳脫了放在那邊了。這鞋子妳湊合一下…」

       「沒事,沒事。」我說,「謝謝你啊,老小…」心裡很溫暖。

       「別客氣。」 他抿嘴給我一個笑容,「等等,給妳新毛巾。」

       有些感動…

       很久很久了,這樣的感動已經離開我很久很久了…
 
     等我出來,他已經把圖紙拿出來了。還給我到了一杯牛奶,抱在手裡溫溫的。

       「妳看啊。妳這個杯子,瓷胎是沒問題,我們可以找到最好的白瓷胎,但是最難的是什麼妳知道嗎?做模子,我哥們說了,他一律手工給妳做。燒的時候,不用電燒,用柴燒,他還那裡有橫窯,這樣燒出來的色彩回韻最好。」

       我沒說什麼,靜靜聆聽著。喝上一口牛奶,我啥也沒吃,這牛奶真是好。

       「妳知道嗎,妳是一個天才啊。」他說。

       「為什麼?」我很吃驚。

       「那哥們說,這樣子是在清朝康熙年間,最出名的綠釉,而這個綠釉裡面最頂級的就是湖水綠,就是妳這個淡綠……」,說完跑到他房間翻著什麼東西,我想起了李公公,想起了康熙的菊花太極雙心盞,十三爺的紅梅盞,還有太子的牡丹盞,可是,我怎麼就想不起來,給八爺準備的是什麼呢…
 
      不一會,拿出幾本銅版紙的書,嘩啦嘩啦的翻給我看。

       「但是妳知道嗎,這樣的燒製方法,據說現在已經差不多失傳了…」「什麼?」心裡咯登一下...「那還行嗎?」

       「他不敢保證,但是他說,他想試試,因為妳知道嗎,彩釉是最難燒製的,而釉彩又分為上彩和下彩,妳設計的這個杯子,要用上釉彩,也就是綠釉,而且要用下彩的方式……」

       他看著我一臉茫然的聽著,看他很有興致,我就聽著。他說,「算了,妳也不是做這個的,反正,明天妳有空嗎,我和妳一起過去……」
 
       「也好,反正明天休息。這周都休息…我想好好靜靜…」

       他看看我,沒說什麼。

       好像他忽然想起來什麼,說「這個杯子啊,最難在上釉,估計要用點釉的功夫,多一分耀眼了,少一分寡薄了。看那哥們吧」。

       「老小啊,也很晚了,我想回去了。」

       「啊…?!」他詫異了一下,「好吧,先送妳回去啊,妳的車子,我明天去接妳,然後再送妳過去取車好了。」
 
       老小把我送回了我家裡。

       「要我送妳上去嗎?」他問我。

       樓下已經沒有停車的地方,「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這裡很安全的,謝謝你,老小」。

       目送他離開,輕輕的抬手再見,自己好像虛脫了一樣,上樓了。
 
       回到家裡,我很累,很累,卻無法入睡,這是一個充斥了那個時空影子的地方,我極度的饕餮著裡面所有的感覺,但是依然空若無人…

       事實也是空無一人,除了我,能聽的見我的心跳聲…

       這夜,多麼靜謐…
 
       今天這木蘭簪子居然冥冥之中,不早不晚就是我走過時候,跌落在我的身旁。意味著什麼?是誰?是四爺嗎?十三爺嗎?真的有輪迴嗎,我記得和十四說過,自己要多喝幾碗湯。把他們都忘掉的,可是我忘記了誰?能忘記誰!?

       想來一定是老天爺偏心了,天子,天子。他偏心四爺,畢竟我讓四爺傷心了…
 
       輕輕的歎口氣…倚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調台。
 
       有一個台裡面在放日本NHK公司拍的《故宮》神思者的配樂足以讓所有中國人汗顏,戴了無線耳機,那音樂在我耳邊轟鳴,我彷彿看到那恢弘的漢白玉石欄上,手拿紙傘微雨裡的四爺和十三爺。而那時候是豆蔻的我。現在的我是誰?
 
       開始相信很多除穿越之外的事情,也是存在的。忽然想到一個詞,靈魂不死?!身上有些寒…轉而想,穿越都存在,難道就不會有聊齋嗎?
 
       倩女都還幽魂呢,但是就算他是鬼魂我也會不害怕他。
 
       寧可將我生命折成兩半各自活著……
 
       站在陽台上,陽台的茶几有些濕。看著那暗黑的夜,看來爛醉在老小家的時候,下過細細的小雨了。
      
       默默的在心裡問:「四爺,你喜歡嗎,今天下微雨了。」

       「你猜我手裡有什麼?」…沒人回答我…

       低聲喃喃的說:「是簪子啊…木蘭簪子…」
 
       想到明天不去公司,可是還得幹活,到底還是一個苦命的小白領啊。戴上一個一次性的手套,在衛生間裡才看見手上的傷口已經換過一塊薄薄的創可貼了,一定是老小幫我換的了。覺得這個人挺好的。洗澡後,把郵件拾掇之後,去睡了…

 
       早上很早就醒了。很疲乏,戴上眼鏡,去沖了杯咖啡。
 
       這一夜睡的非常不踏實,很久沒有夢到他了,昨夜又很短暫的夢到他的側影,這是很久很久來,為數不多的夢見他的一次,特別的是他抓小辮子的影子,曾經有人說過。如果你做夢,夢到誰,那個人就會失眠。他會嗎?他還會嗎?那關山萬里的明月照耀的陵墓裡,還會無眠嗎?
 
       給了自己一個解嘲的笑容。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昨天老小說,他朋友今天還有事,要我們去早些,我洗臉,把咖啡喝完,把圖紙收好,然後去枕頭邊上的茶几,把木蘭簪子包好,想請人看看能不能修復。
 
       從這一刻起,似乎更加開始接受這回來後的生活,簪子在我心裡,變成了我和那個曾經的時空唯一的連接的情感寄托。心裡比起初初時候,寧和些許。

       手機響了。老小已經在樓下,他帶著我驅車前往七九八。
 
       路上我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都是他在說,我偶爾問幾句,或者報以禮貌的應承。「妳知道嗎?那裡是最早的北京的好幾個大廠,很多廠房現在都是創意藝術的工作室,也有稱是-大山子藝術區,還有一個特別好玩的名字DAD,不是DAD啊,就是DASHANZI ART DISTRICT。」
 
       總覺得他的英文發音比較好玩,忍不住笑了。
 
       「你叫什麼名字,能告訴我嗎?」覺得和他有些投緣。

       「我是,康德懿,司馬懿的懿,呵呵。我媽總說我的名字起錯了,妳知道為什麼嗎?懿字,就是一次心的意思,她老說我做什麼都不長性。」

       「哦,你父母都在北京嗎?」
 
       「沒有,他們都退休回東北老家了,我現在住的地方就是我家的老房子,他們在東北有房子,我還有一個哥哥在北京,拍賣公司的,專門負責文物拍賣的。他那裡可是經常有些價值連城的寶物的。下次有機會,我帶妳去開開眼界,康德嗣那傢伙那裡的東西,我要是能隨便有個一樣兩樣的,我就發了。」
 
       我沒有說話,有些特別的感覺,但是又什麼都感覺不到,我或者真是太敏感了。打開車窗,迎著清晨的風,看著那緩緩升起的太陽,霞光萬丈的天空,車子在路上疾馳,路邊早起的小販推車出門了,那些早點鋪開門了,一家,兩家,都打開了門。
 
       轉頭我問他,:「錢就那麼重要嗎?」

       「那倒不是最重要,不過現在的社會,有錢才是爺不是,呵呵...」

       沒接他的話,繼續看街邊的眾生。賣煎餅果子啊…小米粥啊…饅頭…那些推車的早餐,他們在熱氣騰騰中開始他們的日子,雖然清晨還有些涼…

        感覺啊,這日子是一種堆積的物質,有的人用金錢來堆積,有的他用權勢來堆積。普通百姓很多時候,他們希望用平安來堆積,天下蒼生如果是命繫一人的時候,不管哪一個明君帝王,他們是不是經常為之夜不能寐,食之無味呢?應該是吧…
 
       這高壽的帝王不多,上下五千年間,也就是廖廖幾個活到七十,人到七十古來稀。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是人…想起這話…心裡有些內疚…
 

       「張曉,妳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老小問我。
 

       「好吧。」正想等他停車,他從後座遞給我一個紙袋,裡面是一杯豆漿,還有幾個包子,「湊合吃吧,我也不做飯的,在妳家門口買的。」

 
       心裡有溫暖,想起最後的時日,十四總是問我,今天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

       看看老小,我說:「謝謝啊...」想起十四問我:「如果有來世的話,妳還會記得我嗎?」有些出神,「妳別發呆啊,趕快吃啊,還溫熱呢。」老小說。

       「順路我也吃了的,想著給妳買的。」說完,他似乎不是很好意思人對人的關心,總是彙集在點滴中,我們趕著到了七九八里面,我還是第一次來,過去就是聽說過,「妳知道嗎,這些個建築,是德國人建的。」
 

       「啊...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這裡過去不是工廠嗎?」

       「是一些大廠,據說是援助的,說是現在在歐洲都找不出這樣的地方,還是人家的專門的項目呢,那時候是不一般的人才能進得了的吧。如今可好,變成咱的文化基地了。」

       「是嗎?」我覺得倒是挺開眼界的。

       「老小你來了啊。」他的朋友忙著招呼我們,「張小姐也來了啊。」這個人他們叫他莊主,之前老小告訴我,因為他有幾個專門製作瓷器的窯,他在圈內很有名氣。

       「莊主,辛苦啊,辛苦。」老小遞給他一支煙,點上。他們帶我們到了那制胎的地方,那瓷胎已經做好放在了木板上。「妳這個啊,可是考我們這些人啦...」莊主說道。

       我剛想伸手摸一下,「別動!」莊主一聲大喝,我嚇得趕快縮手回來。「這次我用的是漿胎,這可是大清康熙年間的手藝,沒幾個人會啦...」。至於那個釉彩,說不好,得等窯哥來了,綠釉沒得找,極好的那就只能是是青色裡的梅子青,看看窯哥用是嬌黃,還是蜜蠟黃來調製了。這裡我先做了一套四個的胎,他一會到了之後,有得忙活了,這活費時間的,因為要上一層綠的,然後再上薄的,妳看,老小的事,我們可上心了,後院的那堆木材,專門是給妳的啊…」

       「莊主,真是過意不去,費心了…」,我感到這人情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叫莊主的時候,有些恍惚,以為自己穿越到金庸的那些小說裡去了...

       幾個人在那裡等著窯哥,莊主叫他的夥計去準備午飯了,他讓我在外間獨自呆會,他們有事情要說,坐在紫檀木的太師椅上,我環看周圍,如果沒有瓷器,電器,我還以為我又穿了,整個這個就是一個大戶人家的裝飾,這...這…還不是大戶啊.那紅木的功夫茶茶具,放置在一整個樹根做成的茶桌上,不是很高,我想試試我自己是不是手生了,插上電開始燒水,看看手邊,倒是有幾罐子茶葉是好茶,坐在和桌子配套的樹根凳子上,開始沏茶。

       這個也是和燒窯一樣,慢工出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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